长白山的雪,十年如一日,落得又密又沉,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刺目的白。
青铜门厚重的声响在风雪里炸开时,吴邪的心跳几乎要撞碎冻得僵硬的肋骨。他和胖子站在几步开外,羽绒服裹得像两个球,却止不住地发抖——一半是冻的,一半是等了太久,血液突然涌上来的热。
门后的阴影里,走出一个人。
还是那样,黑瞎子似的,融进雪地里也只看得到个轮廓。背着那把比他人还高的黑金古刀,一步一步踏在雪上,没什么声音,却像踩在吴邪和胖子的神经上。十年了,他好像一点都没变,又好像……瘦了点?吴邪眯着眼想看清,眼眶却先热了。
“小哥!”胖子喊了一声,声音有点劈,“可算……他娘的出来了!”
张起灵的目光扫过来,落在他们身上,没什么波澜,却让吴邪莫名地安了心。他往前走了两步,想说话,喉咙却像被冻住了,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还有人说话,声音冷飕飕的,像冰碴子:“张起灵。”
吴邪和胖子同时回头。
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不远处,为首的那个,眉眼有点眼熟,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。吴邪脑子里转了一圈,突然想起来了——张海客。当年在张家古楼外见过,阴魂不散的家伙。
“你该跟我们走。”张海客看着张起灵,语气硬邦邦的,“张家还需要你。”
胖子直接炸了:“放你娘的屁!小哥凭什么跟你们走?这十年是谁在这儿守着?是你们吗?现在出来了,想捡现成的?门儿都没有!”
张海客没理胖子,视线还是黏在张起灵身上,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件。
吴邪没说话,只是慢慢往前走了一步,挡在了张起灵和张海客中间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有点吓人——那是从沙海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,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,像揣着把刀,随时能捅出去,连自己都敢豁出去。
“他不跟你们走。”吴邪的声音很平静,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,“要走,也是跟我们走。”
“你凭什么说了算?”张海客终于看向吴邪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,“他是张家人,不是你的私有物。”
“就凭我们等了他十年。”吴邪笑了一下,那笑容有点凉,“就凭我们是他……朋友。”他顿了顿,把“朋友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张海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:“朋友?他需要的是张家,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”
“是不是虚无缥缈,你说了不算。”吴邪的眼神更冷了,“不如这样,我们打个赌。”
张海客挑眉:“赌什么?”
“赌他选谁。”吴邪看着张海客,一字一句道,“他要是跟你走,我和胖子掉头就走,绝不拦着。但他要是跟我们走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张海客的脸,带着股血腥味:“你就把你这颗脑袋,亲手给我。”
这话一出,连胖子都愣了一下,下意识想拉吴邪,却被他甩开了。胖子知道,这时候的吴邪,疯起来是劝不住的——沙海里那几年,他早就把生死看得没那么重了,为了小哥,他真敢干出拼命的事。
长白山的雪,十年如一日,落得又密又沉,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刺目的白。
青铜门厚重的声响在风雪里炸开时,吴邪的心跳几乎要撞碎冻得僵硬的肋骨。他和胖子站在几步开外,羽绒服裹得像两个球,却止不住地发抖——一半是冻的,一半是等了太久,血液突然涌上来的热。
门后的阴影里,走出一个人。
还是那样,黑瞎子似的,融进雪地里也只看得到个轮廓。背着那把比他人还高的黑金古刀,一步一步踏在雪上,没什么声音,却像踩在吴邪和胖子的神经上。十年了,他好像一点都没变,又好像……瘦了点?吴邪眯着眼想看清,眼眶却先热了。
“小哥!”胖子喊了一声,声音有点劈,“可算……他娘的出来了!”
张起灵的目光扫过来,落在他们身上,没什么波澜,却让吴邪莫名地安了心。他往前走了两步,想说话,喉咙却像被冻住了,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,还有人说话,声音冷飕飕的,像冰碴子:“张起灵。”
吴邪和胖子同时回头。
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不远处,为首的那个,眉眼有点眼熟,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。吴邪脑子里转了一圈,突然想起来了——张海客。当年在张家古楼外见过,阴魂不散的家伙。
“你该跟我们走。”张海客看着张起灵,语气硬邦邦的,“张家还需要你。”
胖子直接炸了:“放你娘的屁!小哥凭什么跟你们走?这十年是谁在这儿守着?是你们吗?现在出来了,想捡现成的?门儿都没有!”
张海客没理胖子,视线还是黏在张起灵身上,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件。
吴邪没说话,只是慢慢往前走了一步,挡在了张起灵和张海客中间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眼神却有点吓人——那是从沙海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,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,像揣着把刀,随时能捅出去,连自己都敢豁出去。
“他不跟你们走。”吴邪的声音很平静,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,“要走,也是跟我们走。”
“你凭什么说了算?”张海客终于看向吴邪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,“他是张家人,不是你的私有物。”
“就凭我们等了他十年。”吴邪笑了一下,那笑容有点凉,“就凭我们是他……朋友。”他顿了顿,把“朋友”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张海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:“朋友?他需要的是张家,不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”
“是不是虚无缥缈,你说了不算。”吴邪的眼神更冷了,“不如这样,我们打个赌。”
张海客挑眉:“赌什么?”
“赌他选谁。”吴邪看着张海客,一字一句道,“他要是跟你走,我和胖子掉头就走,绝不拦着。但他要是跟我们走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张海客的脸,带着股血腥味:“你就把你这颗脑袋,亲手给我。”
这话一出,连胖子都愣了一下,下意识想拉吴邪,却被他甩开了。胖子知道,这时候的吴邪,疯起来是劝不住的——沙海里那几年,他早就把生死看得没那么重了,为了小哥,他真敢干出拼命的事。
张海客显然也没想到吴邪敢赌得这么大,眼里闪过一丝诧异,随即冷笑:“好啊。我赌了。要是他跟你们走,我的脑袋给你。但要是他跟我走……”
“那我的脑袋给你。”吴邪直接接话,语气没半点犹豫,“一言为定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了,只有风雪还在呼呼地刮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集中到了张起灵身上。
胖子紧张得屏住了呼吸,手心全是汗。张海客脸上是胜券在握的笃定。
张起灵站在那里,看着吴邪的背影,又看了看张海客,眼神依旧没什么变化。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,抬起脚,往前迈了一步。
一步,又一步。
他没有走向张海客,也没有丝毫停顿,径直穿过吴邪身边,然后,在吴邪和胖子面前,停下了脚步。
他没说话,只是微微侧过头,看向吴邪,那双总是没什么焦点的眼睛里,似乎有了一点点温度。
就这一个动作,什么都说明了。
吴邪紧绷的身体瞬间松了下来,他看着张起灵,突然笑了,笑得有点傻,眼里却亮得惊人。
胖子直接跳了起来,指着张海客:“看到没?看到没!小哥选我们!你个孙子,赶紧把脑袋……”
“不必了。”吴邪打断了胖子,他转头看向张海客,眼神里的疯劲敛了些,只剩下冰冷的嘲弄,“滚吧。别再出现在他面前。”
张海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看着张起灵,又看看吴邪,嘴唇动了动,最终什么都没说,带着人,狼狈地消失在了风雪里。
雪还在下。
吴邪转过身,看着张起灵,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,笨拙地往他脖子上缠:“外面冷,我们回家。”
张起灵没动,任由他折腾。
胖子在旁边抹了把脸,嘿嘿笑:“对,回家!胖爷我给你们做番茄炒蛋,管够!”
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吴邪和胖子身上,停留了很久,然后,几不可闻地,“嗯”了一声。
声音很轻,却像一道暖流,瞬间冲散了长白山十年的风雪,也冲散了吴邪心里积压了太久的阴霾。
回家了。
这次,是真的回家了。
围巾缠得歪歪扭扭,吴邪自己都觉得好笑,手却停不下来。张起灵脖子上的皮肤很凉,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玉,吴邪触到那点温度时,指尖微微发颤。
“走吧。”他往后退了半步,侧身让出条路,眼睛却没离开张起灵,“车停在下面,胖子开的,他说要给你个惊喜——其实就是他新买的二手车,硬说比当年的金杯坐着舒服。”
胖子在旁边拍了拍胸脯:“那必须的!想当年在戈壁滩上颠得老子骨头都散了,这次专门选了辆底盘高的,保证让小哥舒舒服服到家!”
张起灵没说话,只是跟着他们往山下走。黑金古刀在背后轻轻晃动,刀鞘磕着他的背包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吴邪故意放慢脚步,跟他并排走着,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他的侧脸。
十年光阴像道鸿沟,可真站在一起,又觉得那些被岁月磨出的棱角,好像都在彼此熟悉的气息里慢慢圆融了。
“对了小哥,”胖子突然想起什么,扭头道,“你还记得不?当年你跟吴邪在蛇沼里……”
“胖子。”吴邪低喝了一声,打断他。
胖子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,嘿嘿笑了两声:“得,不提不提,过去的都过去了。咱往前看,往前看。”
吴邪瞥了张起灵一眼,见他没什么异样,才松了口气。有些事,太沉了,不适合现在说。他只想安安稳稳地把人接回去,让他睡个好觉,吃顿热乎饭,别的都不重要。
走了没多远,吴邪忽然想起张海客那群人,回头望了一眼。雪地里只有他们三个的脚印,歪歪扭扭地往山下延伸,张海客那帮人早就没了踪影,像从未出现过。
“想什么呢?”胖子推了他一把,“别管那些杂碎,他们不敢再来了。”
吴邪摇摇头,没说话。他不是怕,只是觉得恶心。那些所谓的“家人”,从来只把小哥当成符号,当成工具,他们不懂,他守的哪是门,分明是人心。
“冷吗?”吴邪问张起灵,见他没反应,又自顾自地说,“车里有热水,还有胖子塞的暖宝宝,等会儿给你贴上。”
张起灵忽然停下脚步。
吴邪和胖子也跟着停了,疑惑地看他。
他抬起手,不是抓刀,也不是指什么东西,而是轻轻碰了碰吴邪刚才给他缠的围巾,指尖在打结的地方顿了顿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然后,他继续往前走,脚步好像比刚才快了一点点。
吴邪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笑了。笑得比刚才在青铜门前还要轻松,连眼里的疯劲都淡了些,露出点少年时的影子。
他追上去,拍了拍张起灵的胳膊:“快点走,胖子做的番茄炒蛋,去晚了就只剩蛋了。”
胖子在前面嗷嗷叫:“放你娘的屁!胖爷我是那种人吗?肯定给小哥留着最大的番茄!”
风雪还在耳边呼啸,但吴邪觉得,好像没那么冷了。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,又看了看前面咋咋呼呼的胖子,突然觉得,这十年的等待,值了。
什么张家,什么责任,都见鬼去吧。
他只要身边这个人,平平安安的,跟他们回家。
就够了。
下山的路比想象中好走些,胖子那辆二手车果然没吹牛,底盘稳当,暖气开得足足的。吴邪把副驾驶让给了张起灵,自己钻到后座,一歪头就能看见小哥的侧脸。
他还是没怎么说话,就那么坐着,眼神放空地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雪景,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——那是吴邪临时给他套上的羽绒服,宽大得能把他整个人裹进去。
胖子一边开车一边叨叨,从长白山的雪讲到杭州的雨,又说到自己盘下的那个小铺子,说等回去了就给小哥收拾出一间最敞亮的房间,朝南,冬天能晒着太阳睡觉。
“……对了,小花前段时间还问呢,说等小哥出来,要不要一起聚聚。那小子现在可出息了,把盘口打理得井井有条,就是还是老样子,爱算计……”
胖子说得起劲,吴邪在后面听着,偶尔插一嘴,张起灵始终没搭话,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,就像在听一段很熟悉的背景音。
吴邪看着他安静的样子,忽然想起沙海里那些日子。那时候他被蛇柏缠过,被黑毛蛇咬过,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活不成了,撑着他熬下去的,就是脑子里反复闪回的画面——小哥在青铜门前转身的背影,胖子在巴乃的吊脚楼里炖的鸡汤,还有西湖边那棵老柳树。
他那时候就想,等把小哥接出来,一定要让他尝尝人间烟火的好。不用再背那么重的刀,不用再记那么多不该记的事,就踏踏实实过日子,哪怕每天只是发呆晒太阳。
“渴吗?”吴邪从背包里摸出瓶温水,拧开递到前面。
张起灵转过头,看了他一眼,伸手接了过去。手指碰到一起,吴邪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意,赶紧缩回手,假装整理衣服。
车子拐过一个弯,阳光突然穿透云层,洒在雪地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。张起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,吴邪立刻从包里翻出副墨镜递过去——是他特意准备的,知道小哥怕强光。
张起灵接过墨镜戴上,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镜片后面,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。
胖子从后视镜里瞅着这一幕,嘿嘿笑:“我说天真,你这准备得比伺候媳妇儿还周到。”
吴邪没好气地踹了他座椅一脚:“好好开你的车。”
心里却软乎乎的。是啊,他就是想伺候,想把这十年亏欠的,一点一点都补回来。
快到山脚下的时候,张起灵忽然开口了。声音有点哑,像蒙了层灰,却清晰地传到两人耳朵里。
“番茄炒蛋。”
吴邪和胖子都愣住了,对视一眼,胖子先反应过来,差点把方向盘打歪:“哎!小哥想吃胖爷做的番茄炒蛋了?没问题!回去就给你整,保证酸甜口,多放糖!”
吴邪看着张起灵微微点了点头的样子,鼻子又有点酸。他知道,小哥不是在说菜,他是在回应刚才的话,是在说——他听见了,他记着了,他愿意跟他们回去,过那样的日子。
车子一路往下开,离雪山越来越远,空气里的寒意渐渐淡了。吴邪打开一点车窗,风灌进来,带着点草木的气息。
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,又看了看前排安静坐着的张起灵,忽然觉得,心里那个空了十年的洞,好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填满了。
不是青铜门里的秘密,不是张家的责任,就是眼前这点琐碎的、温热的人间气。
“小哥,”吴邪轻声说,“我们回家。”
张起灵没回头,但吴邪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,轻轻蜷了一下,像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嗯,回家了。
车子驶离山区,路边渐渐有了人烟。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车窗上,吴邪靠着后座,看着张起灵的侧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,眼皮有点发沉。
这十年像一场漫长的梦,梦里全是风沙、蛇沼和青铜门的阴影,直到刚才,小哥从门后走出来,那声几不可闻的“嗯”,才让他觉得自己真正醒了。
“睡会儿?”胖子从后视镜里看他,“到镇上还得俩小时,我开稳点。”
吴邪摇摇头,刚想说不困,就听见前排传来轻微的响动。张起灵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,头微微偏向车窗,眼睛闭着,像是睡着了。
他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褪去了平日里的疏离,多了点烟火气。吴邪看得有些出神,想起以前在斗里,小哥也总这样,不管环境多乱,总能随时随地睡着,像头警惕又嗜睡的兽。
“别瞅了,再瞅小哥该不好意思了。”胖子压低声音打趣,“这十年没见,你咋还跟个小姑娘似的,眼神黏人得很。”
吴邪没理他,只是悄悄往前面挪了挪,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,轻轻盖在了张起灵身上。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,张起灵似乎动了一下,却没醒,呼吸依旧平稳。
胖子啧啧两声,没再说话,只是把车内的暖气调大了点。
车子进了小镇,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。吴邪想叫醒张起灵,手刚伸过去,又顿住了,最后还是胖子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嗓子:“小哥,到地方了,吃点东西!”
张起灵睁开眼,眼神还有点懵,看到身上的外套,又转头看向吴邪。
“有点凉。”吴邪解释道,把外套拿回来,拍了拍上面的褶皱。
张起灵没说话,只是跟着他们下了车。饭馆里暖气很足,老板娘是个热心的大姐,操着一口东北话问他们想吃点啥。
“来个番茄炒蛋。”胖子抢先道,冲吴邪挤了挤眼,“再整个锅包肉,一个酸菜白肉锅,再来三碗米饭。”
吴邪补充道:“再来个拍黄瓜,少放辣。”他记得小哥不怎么能吃辣。
菜很快上来,番茄炒蛋油光锃亮,鸡蛋炒得蓬松,番茄熬出了汁,香气直往鼻子里钻。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:“小哥,尝尝,胖爷手艺比不上这饭馆大姐,但回去肯定给你露一手。”
张起灵拿起筷子,夹了一块鸡蛋,慢慢放进嘴里。
吴邪盯着他的表情,心里有点紧张,像在等什么重要的评判。
张起灵嚼了嚼,然后,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。
“嘿,看来是合胃口!”胖子乐了,“我就说嘛,这菜百试百灵。”
吴邪也松了口气,夹了一筷子番茄塞进嘴里,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,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。多普通的味道啊,普通到以前在杭州,随便哪家小饭馆都能吃到,可此刻吃着,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踏实。
他抬眼,看到张起灵正安静地吃饭,吃得不快,却很认真,好像在品尝什么了不得的美味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,那把从不离身的黑金古刀靠在桌边,此刻也显得没那么冰冷了。
“对了小哥,”吴邪忽然想起什么,“回去之后,带你去西湖边转转。现在这个季节,人不多,挺清静的。”
张起灵抬眼看他,没说话。
“还有,胖子那铺子旁边,我租了个小院子,带个菜园子,胖子说要种点黄瓜番茄,到时候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地说着,说杭州的雨,说院子里的树,说以后的日子。胖子在旁边插科打诨,偶尔吐槽他两句。张起灵始终没怎么搭话,却一直听着,眼神落在他脸上,平静得像一汪深潭,却不再是空的,里面好像映进了点什么。
吃完饭,外面的雪停了。吴邪看着窗外干净的天空,突然觉得,那些缠绕了他们半生的谜团、阴谋、鲜血,好像都被这长白山的雪,被这碗热乎的番茄炒蛋,暂时隔绝在了身后。
“走了,回家。”吴邪站起身,对张起灵和胖子笑了笑。
这一次,张起灵走在他身边,步伐很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