柠檬味的偏袒

林薇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，捏着衣角的手指抖得厉害。她怎么也想不通，向来对谁都冷淡疏离的肆野，会为了温妄说出这种话。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这边的动静，窃窃私语声像细小的针，扎得她耳膜发疼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林薇薇咬着唇，眼圈泛红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，转身跑出了教室。

肆野没看她，把那本掉页的笔记本轻轻放在温妄面前，封面上的薄荷叶图案被摩挲得有些发旧。“刚才没来得及拿。”他低声说，伸手帮她理了理披在肩上的外套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脖颈。

温妄的皮肤像被烫了一下，猛地缩了缩脖子，嘴里的薄荷糖差点咽下去。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她慌忙把外套往上拉了拉，遮住半张脸，只露出双发烫的眼睛。

肆野看着她这副样子，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，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。前排的同学偷偷回头看了好几眼，刚才那幕实在太颠覆——谁不知道肆野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，更别说让谁坐他的椅子了。

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，温妄盯着课本上的函数图像，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医务室门口的画面。肆野递糖时的指尖，林薇薇拧她手背的力度，还有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时，那句“只有温妄能碰”。

薄荷糖的清凉早就散了，可舌尖好像还留着淡淡的茉莉香，甜得让人心慌。

她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，肆野正在做题，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，投下一小片阴影。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，指尖修长，握着笔的力度刚好，不像她，总是把笔尖按得变了形。

“看够了？”肆野突然侧过头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刚好能让她一个人听见。

温妄的脸“唰”地红了，慌忙转回头，假装认真看题，耳朵却竖得高高的，听见他低低的笑声，像羽毛似的扫过心尖。

下课时，温妄想去洗把脸冷静一下，刚站起身，就被肆野拉住了手腕。“去哪儿？”他挑眉。

“洗手间。”温妄挣了挣，没挣开。

“我跟你去。”肆野说得理所当然，好像这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。

温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：“你去干嘛？”

“防止某人再被‘不小心’撞到。”肆野站起身，自然地松开她的手腕，转而拎起她的书包，“顺便帮你拿东西。”

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起哄，吹口哨的、拍桌子的，闹得温妄头都要炸了。她瞪了肆野一眼，却看见他眼里藏着的笑意，心里的气突然就泄了，只剩下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。

两人刚走到走廊，就看见林薇薇站在楼梯口，身边还跟着两个女生，正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。看见温妄和肆野走过来，那两个女生立刻闭了嘴，眼神却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。

“肆野同学，”林薇薇这次没再装柔弱，语气里带着点质问，“你早上是不是不舒服？我刚才去问校医，校医说你根本没生病，只是去拿了点薄荷糖。”

肆野脚步没停，淡淡道：“与你无关。”

“怎么会无关？”林薇薇上前一步，挡在他们面前，“你是不是为了骗温妄才……”

“是。”肆野打断她，目光落在温妄脸上，带着点坦然的笑意，“我就是想让她多陪我一会儿。”

温妄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，像是有烟花在胸腔里炸开，噼里啪啦的，震得她耳朵都嗡嗡响。她看着肆野的眼睛，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眼睛里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，像盛着整个夏天的光。

林薇薇彻底愣住了，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，看着他们并肩走远的背影，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

走到洗手间门口，肆野把书包递给温妄，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，像早上那样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。“含着。”他说。

温妄乖乖张嘴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，这次她尝出来了，不是茉莉味，是淡淡的柠檬香，像他身上的味道。

“等会儿想吃什么？”肆野靠在墙上，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，觉得有点可爱。

“啊？”温妄含着糖，说话有点含糊。

“放学去吃饭。”肆野说得笃定，“我请你。”

温妄眨了眨眼，看着他眼里的光，突然觉得，这颗柠檬味的薄荷糖，好像比刚才那颗茉莉味的，更甜一些。她点了点头，看见肆野的嘴角，终于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，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，暖得让人想一直看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