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好东西，房间里安静了些。青袅看着林砚又坐回桌边翻手册，犹豫了一下开口：“你……来这里多久了？”

“快两年了，”林砚头也没抬，指尖在一页画着龙翼的插图上敲了敲，“从觉醒鳞纹那天算起。”他忽然笑了笑，“刚来时比你还拘谨，连食堂的阿姨都敢瞪我。”

青袅被他逗笑，紧绷的神经松了些：“这里的人……都像你这么好说话吗？”

“看情况，”林砚合上手册，转了转笔，“实战课上抢第一的时候，谁都没空跟你客气。不过私下里还好，带鳞的人大多懂点分寸。”他顿了顿，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对了，你觉醒那天，真的单靠鳞纹逼退了红龙？”

青袅点点头，想起那天手臂上灼热的鳞纹，还有巨龙琥珀色的竖瞳。

“厉害啊，”林砚吹了声口哨，“我觉醒时顶多让鳞片亮了亮，差点被家里的猫挠破手。”
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从学院的香樟林说到后山的结界，气氛渐渐热络起来。青袅看时机差不多，忍不住问：“明天的考试……到底考什么？”

林砚脸上的笑意淡了点，指尖在桌沿划了划：“说难不难，说简单也不简单。就是听‘龙语’。”

“龙语？”

“嗯，广播里会放几段录音，都是从历代屠龙记录里截的，”林砚解释道，“有的是龙的嘶吼，有的是低吟，甚至还有类似交谈的声音。你得根据听到的内容，在答题板上选对应的图片——比如它是在示警，还是在发怒，或是在传递某个方位的信息。”

他指了指桌角一本薄薄的册子：“这是去年的例题集，上面印着常考的龙语对应的场景图，你要不要翻翻看？”

青袅拿起册子，封面上印着一头闭目的龙，书页里全是黑白插图，有巨龙腾云的画面，也有鳞片炸开的细节，旁边标注着简短的注释——“怒：鳞张，声裂帛”“警：尾竖，音短促”。

他忽然有点紧张，指尖捏着书页微微发紧。连人语都没完全弄明白的年纪，却要去猜一头龙的心思。

林砚用指节敲了敲那本例题集：“这考试没什么新鲜的，几年下来翻来覆去就那些题，总共十道，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规律。”他忽然凑近了些，嘴角勾起点促狭的笑，“你要是想省点事，叫声‘爸爸’，我这儿有去年的标准答案，照着填保准过。”

青袅愣了一下，随即皱起眉，把册子往桌上一放：“算了吧。”

“逗你的，”林砚哈哈大笑起来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“这考试就是走个过场，主要看鳞纹对龙语的感应度，答案没那么重要。”他重新坐回去，从抽屉里摸出颗橘子糖丢给青袅，“含着吧，说不定能让你对龙语敏感点。”

青袅剥开糖纸，橘子味的甜意漫开在舌尖。窗外的风卷着树叶掠过窗台，带着点草木的清香，他忽然觉得，这个爬满鳞纹的陌生地方，好像也没那么难让人安心。

林砚见青袅捏着例题集眉头紧锁，索性掏出手机，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：“给你听听真的，去年考试原题。”

手机里立刻传出一阵低沉的嗡鸣，不是人声，也不是兽吼，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的，带着潮湿的腥气，音节扭曲而绵长，尾音拖出细微的震颤，听得人头皮发麻——这就是龙语。

林砚盯着青袅，想看看他的反应。却见青袅正低头含着那颗橘子糖，腮帮子微微鼓着，眼神平静，甚至还伸手理了理刚铺好的床单，仿佛手机里只是在放普通的白噪音。

半分钟后，录音结束。林砚关了手机，挑眉问：“怎么样？听出点什么没？那段是在说‘领地’。”

青袅抬起头，一脸茫然：“什么？你放什么了吗？”

“……”林砚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，“我刚放了龙语录音啊！那么大声音，你没听见？”

青袅老实点头：“没听见，就觉得……好像有点耳鸣？”

林砚彻底惊了，他上下打量着青袅，像是第一次认识他：“不是吧？你可是S级啊！这可是最基础的幼龙低语，就算是刚觉醒的F级也能听出点动静，你居然……啥也没听见？”

他啧啧两声，摇着头把手机塞回兜里：“完了完了，明天考试你怕是要交白卷了。”

林砚盯着青袅看了半晌，忽然摸着下巴琢磨起来：“不对啊……S级鳞力按理说对龙语感应最敏……难道你是特殊体质？”他咂咂嘴，“也不是没这种可能，以前有个学长也是S级，据说后来能直接跟老龙对话，但刚入学时连幼龙叫都听不清。”

他转身翻出个笔记本，哗哗翻到某一页，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歪歪扭扭的答案，旁边还画着简易的龙形示意图：“算了，不管了。这是十道题的答案，你赶紧记着——第一题选‘警告’，对应第三张图；第二题是‘求偶’，别看图怪，答案就是这个……”

青袅接过笔记本，看着那些奇怪的答案，又想起刚才那阵模糊的耳鸣，心里莫名沉了沉。林砚拍了拍他的肩：“放心，记不住也没事，大不了我考试时给你递个眼色。”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走廊里传来其他宿舍关门的声响。青袅捏着那本写满答案的笔记本，指尖有些发凉——他这个S级，好像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。

青袅对着笔记本上的答案记了快两个小时，窗外的天彻底黑透时，墙上的挂钟刚敲过八下。他揉着发酸的太阳穴，正想歇口气，林砚忽然伸了个懒腰：“喂，记这么久也该饿了吧？”

青袅抬头，看见林砚冲他扬了扬下巴：“我把压箱底的答案都给你了，不得请我吃顿好的？”

青袅一愣，手下意识摸向口袋——他身上哪有学院里能用的钱。刚要开口说抱歉，林砚已经抓住他的手腕，把他的指尖往自己手机背面一按。

“嘀”的一声轻响，手机屏幕上弹出个支付界面，显示已绑定青袅的身份信息。林砚熟门熟路地点开校园餐厅的小程序，点了糖醋排骨、香辣鳞鱼，甚至还加了份冰镇酸梅汤。

“放心，不用你掏腰包，”他晃了晃手机，冲青袅挤了挤眼，“忘了你是S级？校长他们盯着呢，你们这类新生在学院里吃喝基本免费，算特供福利。”

话音刚落，就响起敲门声。门口站着个穿黑色制服的送餐员，手里端着个保温食盒，正是林砚点的那几道菜。

青袅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，又看了看正拿起筷子的林砚，忽然觉得这室友虽然嘴上不正经，心倒是挺细的。

糖醋排骨见了底，酸梅汤也喝得只剩个空碗。林砚打了个饱嗝，把空食盒摞在一起放在门口，拍了拍手：“行了，吃饱喝足，该睡了，明天还得早起考试。”

青袅点点头，把笔记本塞进床头的抽屉。两人各自洗漱完，宿舍里很快熄了灯。

黑暗中，青袅能听见林砚均匀的呼吸声，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。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，白天黑衣人递来的东西、林砚手机里那段没听见的龙语、桌上还没凉透的饭菜香……这些碎片在脑子里慢慢拼凑着。

迷迷糊糊间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醒过来。

室友以及明天考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