鳞火焚城

三、疯癫语与旧相识（续）

地宫入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，夏构带着学院的卫队冲进来，手里的“锁龙枪”还在滴着水——他们本想趁着混乱补刀，却在看到场中景象时僵在原地。

夏构的目光扫过周身裹着黑色雾气的嬴澈，又落在血夜之龙掌心的暗红色光刃上，最后停在阴影处飘着的粉色光屑上，声音发颤：“三……三条原始龙王？”

卫队里的人也慌了，握着武器的手不停发抖。他们只知道要围杀“核武器之龙”秦，却没想到会撞上传说中的原始龙王，还是三条——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级别。

“滚。”血夜之龙头都没回，暗红色的龙气扫过入口，瞬间将最前面的两个卫兵掀飞出去。他本就没心思搭理这些人类，此刻被打断，语气里满是不耐。

夏构却咬着牙没退，握紧锁龙枪往前踏了一步：“学院有令，必须拿下秦！你们是原始龙王又如何？影阁的长老已经在来的路上，你们……”

“影阁的长老？”阴影里的情之龙王突然笑了，粉色光屑晃了晃，夏构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，眼神变得茫然，“哦，你说那些老头啊，他们刚才被我引去城西的废墟了——毕竟，让他们早点退场，我们玩得才尽兴。”

夏构猛地回过神，才发现自己刚才竟差点被情之龙力操控，脸色瞬间惨白。她终于明白，眼前这些龙王根本不是她能抗衡的，可学院的命令又不能违抗，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。

而嬴澈自始至终没看夏构一眼，他抱着秦蹲在地上，黑色混沌雾气像藤蔓一样缠在秦身上，指尖一遍遍划过秦的脸颊，动作偏执又轻柔，嘴里还在碎碎念：“秦，别听他们吵，他们都是坏人……等我们去了桃城，我就给你种满桃花，像当年北海冰渊的暖炉一样，再也不让你冷……”

说着，他突然抬头，黑色雾气瞬间暴涨，眼神里的温柔全变成了狠戾，直盯着夏构：“你刚才说，要拿下她？”

夏构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，锁龙枪差点脱手。嬴澈的眼神太吓人了，像疯狗一样，带着“谁敢碰我的东西就同归于尽”的疯狂，黑色雾气在他掌心凝成利爪，几乎要扑过来。

“嬴澈！”血夜之龙急忙拦住他，暗红色龙气挡住了混沌雾气，“别跟人类浪费力气！”

“浪费力气？”嬴澈猛地转头，眼神里满是血丝，黑色雾气不受控地缠着血夜的手臂，“她想碰秦！她想让秦消失！我要杀了她！我要把她的骨头磨成粉！”

他的声音尖锐又扭曲，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，抱着秦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碎夏构。夏构和卫队的人吓得脸色惨白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。

阴影里的情之龙王轻嗤一声，粉色光屑飘到嬴澈面前，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——疯戾的气息瞬间淡了些，嬴澈的眼神恢复了片刻清明，却还是死死盯着夏构，嘴里嘟囔着：“不准碰秦……不准碰……”

“情之龙王，你明明是原始龙王里最弱的，怎么连疯魔的混沌之龙都能安抚？”血夜之龙皱着眉，语气里满是不解。他实在想不通，一个连龙力都要靠情绪调动的龙王，怎么能随意操控嬴澈的状态。

“弱？”情之龙王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，“弱才好啊，没人防着我。我不过是顺着他‘怕秦消失’的情绪，稍微压了压疯劲——毕竟，把他逼得太早杀了人类，后面的戏就不好玩了。”

她说着，粉色光屑晃到夏构面前，夏构突然像被抽走了力气，瘫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。情之龙王的声音带着笑意：“你看，人类多好玩，稍微动动手就吓破胆了。嬴澈，你要是真舍不得秦，三天后就乖乖去桃城——别让我的‘游戏’提前结束哦。”

粉色光屑彻底消失，阴影里再没了声音。嬴澈的眼神又变得疯癫，他抱着秦慢慢站起来，黑色雾气裹着两人，一步步走向地宫深处，嘴里还在喃喃：“秦，我们走，我们去桃城……没人能碰你，谁碰我就杀谁……”

血夜之龙看着他的背影，又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夏构和卫队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他知道，情之龙王根本不是想闹事，只是单纯觉得好玩，而嬴澈已经彻底疯魔，像个护着珍宝的疯子，谁碰就要谁的命。

夏构缓了半天，才撑着锁龙枪站起来，看着嬴澈消失的方向，眼神里满是恐惧。她终于明白，在这些原始龙王面前，人类的力量有多渺小——他们不过是这场“游戏”里，最不起眼的棋子。

青袅缩在卫队最后面，握着剑柄的手一直发颤。她本是跟着夏构来凑数的，此刻却像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，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细软的女声——那是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，是藏在她体内的妹妹的意识。

“哥，别慌。”妹妹的声音带着点犹豫，却异常清晰，“他们说的‘原始龙王’，好像是假的。”

青袅猛地攥紧剑柄，指尖泛白，用意识悄悄回应：“假的？可刚才那股威压……”

“威压是真的，但不是龙王真身。”妹妹的声音更肯定了些，“你忘了婆婆说的？真正的龙王出手，第一件事就是开领域——混沌之龙的领域会裹着黑雾，血夜之龙的领域会烧起暗火，情之龙王的领域会飘满粉屑，可现在呢？他们连半片领域的影子都没有，更像……更像用力量模拟出来的‘壳’。”

青袅的眼神瞬间亮了，悄悄抬眼扫过场中——嬴澈的黑雾只围着秦转，血夜之龙的龙气没扩散半分，阴影里的粉色光屑也只是零散飘着，确实没有传说中“领域一开，天地变色”的动静。

“还有夏构大人。”妹妹的声音压得更低，“她刚才说‘影阁长老在来的路上’，可情之龙王一句话就戳穿她在撒谎——你不觉得奇怪吗？她好像很怕这些‘假龙王’，却又硬着头皮不肯退，更像……更像在按剧本演。”

“剧本？”青袅愣住了。

“嗯，像编好的故事。”妹妹的声音带着点恍然大悟，“他们嘴里的‘秦是影子’‘改记忆’，听起来很真，可仔细想，情之龙王要是真能改半个天下的记忆，早就不是‘最弱龙王’了；嬴澈大人疯疯癫癫的，却只盯着秦护，像被设定好要‘护着某个人’；血夜之龙看着凶，却没真的杀一个人——更像有人故意让他们这么演，好让我们这些‘旁观者’信以为真。”

青袅的后背突然冒起冷汗，她想起出发前学院的通知——“此次行动，重点观察成员反应”，想起夏构一路上反复强调“要按计划行事”，想起刚才情之龙王说的“玩”和“游戏”。

“难道……”青袅的意识发颤，“学院是在借这个‘假龙王局’筛选人？”

“很有可能。”妹妹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他们想看看，谁会怕‘龙王’退缩，谁会硬着头皮冲，谁能发现破绽——刚才夏构大人瘫在地上，卫队里有人想跑，有人想救她，还有人在看‘龙王’的动静，这些反应，说不定都被学院看着呢。”

青袅悄悄抬头，果然看见卫队里有人偷偷往入口退，有人攥着武器发抖，还有人盯着嬴澈的黑雾发呆——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，像被无形的眼睛盯着。

这时候，嬴澈抱着秦已经走到地宫深处，黑色雾气裹着两人消失在拐角。血夜之龙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夏构，又扫了眼慌乱的卫队，冷哼一声，也转身离开。阴影里的粉色光屑彻底散了，再没了动静。

夏构缓了半天，终于撑着锁龙枪站起来，脸色还是惨白，却强装镇定地喊道：“都愣着干什么？！秦跑了，还不快追！”

卫队的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没人敢动。青袅攥紧剑柄，耳边又响起妹妹的声音：“别追，跟着大部队走就好——这只是学院的筛选，没必要真的跟‘假龙王’拼命。”

青袅点了点头，跟着其他卫兵慢慢往前走。她看着夏构强撑的背影，看着周围人慌乱的表情，突然明白——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“龙王围杀”，根本不是为了杀秦，而是学院布下的局，用虚构的龙王、编造的恩怨，筛选出他们想要的“合格者”。

而那些所谓的“原始龙王”，不过是局里最逼真的道具，连嬴澈的疯癫、情之龙王的玩闹，都可能是被人设计好的戏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