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地下，午夜。
排水管里的腐水漫过莉亚的膝盖，紫色指甲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。每走一步，后颈的纹路就灼烧得更剧烈一些，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沿着脊椎绘画。
"还有三公里。"艾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，她小腿上的蓝晶刺破皮肤，在污水里拖出蜿蜒的光痕。那些结晶正在生长，像某种活物般包裹她的脚踝，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碎裂声。
苏菲的枪管抵在莉亚背后，保险栓打开的咔嗒声在隧道里格外清晰："你的心跳频率不对。"
莉亚知道队长在暗示什么——自从看见那个空培养舱，她的血液就开始歌唱。不是比喻，是真的在血管里震动出旋律，那首母亲生前常唱的《萝蕾莱》。
薇薇安突然停下。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影魔的纯黑色，左眼却泛着不自然的银光："前面有结界。"法杖碎片在她手中重组为匕首形状，"教会的圣障，但混着恶魔的气息。"
隧道尽头出现一堵刻满经文的石墙。莉亚认出了《启示录》的段落，但文字被刻意篡改过——"第五位天使吹响号角"被改成"第五位魔女献上心脏"。墙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血，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，倒映出的却不是她们的身影，而是五个被锁链缠绕的少女。
艾琳突然抓住莉亚的手腕，将她的紫色指甲按在经文某处。血肉接触石壁的瞬间，整面墙发出濒死般的呻吟，砖块如腐烂的牙齿般纷纷脱落。
"果然，"医疗兵的冷笑让莉亚后颈发凉，"只有你的血能开门。"
腐臭的风从缺口喷涌而出。
莉亚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直径五公里的地下空洞中央，骸骨王座在幽蓝火把中投下巨大阴影。王座后方竖立的五个培养舱比她记忆中更加清晰——
第一个舱体浸泡着苏菲的克隆体，队长标志性的灰发变成雪白，心口插着把银质匕首；
第二个舱体里的艾琳全身覆盖蓝晶，像被冻结的琥珀；
第三个舱体的薇薇安被影魔完全吞噬，只剩半张撕裂的脸；
第四个舱体……
是空的。
本该存放第五个克隆体的舱体碎裂了，玻璃渣中央蜷缩着一具干尸。干尸穿着与莉亚同款的作战服，颈动脉处有个咬痕，齿印与莉亚的虎牙完全吻合。
"这是……"莉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记忆碎片如毒蛇般窜入脑海——
_苍白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，黑发女人在王座上微笑："妹妹，你回来晚了。"_
_鲜血从王座滴落，汇成泰晤士河的形状。_
_有人在耳边低语："杀死她们，你就能取代我。"_
"莉亚！"
苏菲的吼声将她拽回现实。队长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，枪口指着王座方向。莉亚这才发现骸骨堆里有东西在动——数百只缝合怪正从尸块间爬出，每只的胸口都烙着倒悬十字。
更可怕的是王座本身。
那些看似随意堆砌的骸骨，此刻正以精确到毫米的速度重组。肋骨拼成脊椎，指骨连接成臂膀，转眼间构筑出人形轮廓。空洞顶部垂下的铁链开始摇晃，锁链末端拴着的赫然是——
"玛琳？"艾琳的声音变了调。
柏林行动中失踪的队友被倒吊在五十米高空，她的皮肤被完整剥下，制成某种旗帜悬挂在锁骨位置。借着幽蓝火光，莉亚看清旗面上的图案：五个魔女环绕紫色王座，而王座上的身影正在融化。
薇薇安的法杖匕首突然刺入自己左手，黑血画出的符咒浮现在空中："全员闭眼！"
影魔从她右眼虹膜中爆涌而出，化作黑色飓风席卷整个空间。莉亚在最后一秒看见王座上的骸骨人形站了起来，它没有头颅，但颈骨断面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——
是她自己。
黑暗笼罩一切的瞬间，莉亚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同时从自己喉咙里发出：
"欢迎来到你的加冕礼，妹妹。"
"快逃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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