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郁林从未想过，谢锦书会主动提议去海洋馆。
“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天文馆。”许郁林笑着说，指尖轻轻拨弄着门票边缘。
谢锦书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：“海洋也是宇宙的一部分。”
许郁林眨了眨眼：“这句话听起来像诗。”
“是事实。”谢锦书认真道，“地球表面71%被海洋覆盖，而人类对深海的了解甚至少于火星。”
许郁林忍不住笑出声：“谢博士，你是在用科学数据浪漫化出玩吗？”
谢锦书的耳尖微微泛红，但她依然镇定：“我只是陈述客观现象。”
许郁林挽住她的手臂：“那走吧，我们去观测这片‘蓝色宇宙’。”
海洋馆的灯光幽蓝如深海，游客的脚步声被水波的荡漾声淹没。许郁林贴着玻璃，看一群银色的鱼像流星般掠过，而谢锦书站在她身后，目光却落在她的身上，栗色的头发编成了鱼骨辫搭在她的左肩上。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，在谢锦书眼中却宛如那颗北极星。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许郁林忽然回头。
“你比鱼群更值得观测。”谢锦书语气平静，仿佛在汇报实验数据。
许郁林的脸颊微微发热，她拽住谢锦书的手腕，把她拉到一条巨大的鲸鲨前：“那这个呢？值不值得你分一点注意力？”
鲸鲨缓缓游过，庞大的身躯在玻璃后投下流动的阴影。谢锦书仰头看着，忽然说：“它的皮肤上有一种特殊的生物荧光，在深海中会形成独特的发光模式。”
许郁林歪头：“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？”
“来之前查了资料。”谢锦书顿了顿，“……我想确保你不会觉得无聊。”
许郁林的心猛地软了一下。她捏了捏谢锦书的手指：“和你在一起，我永远不会无聊。”
她们在隧道里漫步，头顶是游弋的蝠鲼，像飞翔的幽灵。许郁林忽然停下脚步，指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丑鱼：“你看，它像不像你？”
谢锦书皱眉：“我像鱼？”
“不是外形。”许郁林笑道，“是性格——它总躲在海葵里，明明很厉害，却总是一副‘别打扰我’的样子。”
谢锦书沉默片刻，忽然指向旁边的一条蓝吊鱼：“那这个像你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它永远在游动，轨迹难以预测。”谢锦书的嘴角微微上扬，“而且……很耀眼。”
许郁林怔了怔，随即笑得眼睛弯成月牙：“谢锦书，你刚刚是说了什么啊？”
谢锦书别过脸：“是客观描述。”
最后，她们站在水母展厅。半透明的水母在暗蓝色的水中漂浮，触须如丝绸般舒展，又随着水流轻轻收拢。许郁林看得入神，而谢锦书忽然开口：
“水母没有大脑，却能在海洋中生存数亿年。”
许郁林轻笑：“你又开始了。”
“但它们有一种原始的神经网络。”谢锦书继续道，“即使结构简单，也能感知光、温度和压力。”
许郁林转头看她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谢锦书的目光落在水母上，声音很轻：“……或许爱也是一种原始本能，不需要复杂的逻辑。”
许郁林呼吸一滞。
灯光变幻，水母的轮廓在谢锦书的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，她的睫毛微微颤动，像是某种脆弱而美丽的深海生物。许郁林忽然凑近一步，使得谢锦书心跳加速。
“这是观测后的结论吗，谢博士？”
谢锦书的耳根彻底红了，但她点了点头：“……实验数据支持这一推论。”
离开海洋馆时，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粉色。许郁林买了一只小小的水母玩偶，塞进谢锦书手里：“纪念今天的‘科学考察’。”
谢锦书接过，指尖摩挲着玩偶柔软的触须：“下次……可以去天文馆。”
许郁林挑眉：“你不是说海洋也是宇宙吗？”
“但星空更接近我的领域。”谢锦书顿了顿，“我想让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。”
许郁林笑了，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：“好，那下次你当导游。”
谢锦书点头，忽然将水母玩偶轻轻放在许郁林头上：“……它很像你。”
“哪里像？”
“在黑暗中也会发光。”
许郁林愣了一秒，随即大笑出声，而谢锦书终于也笑了——那是一个真正的、毫无保留的微笑，像深海中的灯塔忽然亮起。
她们一起走向车站，身后是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而头顶的夜空正悄然铺展，等待着一场属于星际的演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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