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的铁锈味混着未干的消防水，在江离鼻尖凝成股涩味。她用匕首撬开变形的铁皮，第三截管道的内壁上，果然粘着片没烧透的戏服碎片，绣着的半只枫叶与袖口的图案严丝合缝。苏辰递来紫外线灯，碎片边缘的焦痕下，显出排细密的针脚，缝着张卷成细条的收据——是七年前木料厂的废料出库单，经手人签名处，被火烤得发黑的字迹隐约能认出“赵”字的轮廓。
“他连废料都敢做手脚。”苏晚用镊子夹起收据，突然发现背面粘着根头发，长度和发色与赵宏被捕时的发梢完全一致。通风管深处传来窸窣声，江离伸手摸去，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盒，打开的瞬间，枚缺角的四叶花胸针滚了出来，花瓣内侧刻着的“苏”字被氧化得发乌，正是苏晚母亲当年失踪的那枚。
“四叶花聚齐了。”苏辰将三枚胸针拼在掌心，江离的完整款、苏晚的缺角款、新找到的刻字款，最后片空缺处，正好能嵌进林深画中男孩胸前的图案。怀表再次震动，表盖内侧的照片突然泛出荧光，四个孩子身后的奠基石上，被阳光晒淡的刻痕慢慢清晰：“通风管通往后院地窖，钥匙在槐花树洞里。”
后院的老槐树被消防车撞歪了半枝，树洞深处藏着把铜钥匙，柄上缠着的红线已经褪色。地窖门打开时，股浓烈的煤油味扑面而来，墙角堆着的戏服箱上，印着“第九年”演出的字样——正是七年前那场未落幕的戏。最上面的箱子里，叠着件完整的枫叶戏服，领口绣着的名字牌没被烧坏：“林深”。
“他根本没离开过。”江离摸着戏服口袋，掏出张叠成方块的素描，画的是四个孩子蹲在槐花树下分蛋糕，其中穿枫叶戏服的男孩手里，攥着半块写着“等”字的糖。素描背面用铅笔写着：“赵宏怕火，却故意锁了通风管的防火门，他以为能烧掉所有证据，却忘了我在管道里藏了画具。”
地窖的石壁上挂着面烧焦的镜子，镜框里卡着张病历单，诊断结果是“急性槐花过敏”，患者姓名处写着“赵宏”。苏晚突然想起铁盒里的纸条，“他往药里掺的是槐花粉，既能让老班主慢性中毒，又能在火灾时借过敏脱身——毕竟没人会怀疑个对槐花过敏的人，会在满是槐花的剧院里放火。”
怀表的指针停在“9”的位置，表盖自动弹开，里面的照片开始褪色，露出底下压着的剧院平面图，用红笔圈出的位置，正是现在地窖的坐标。江离用脚拨开墙角的煤灰，发现块松动的地砖，撬开后露出个更深的暗格，里面躺着个录音笔，按下播放键的瞬间，赵宏的声音带着喘息传出来：
“老东西非要查账本？那就让他和剧院一起烧干净……林深那小子看到了又怎样？一个画画的毛孩子，谁会信他说的话……四叶花？等他们四个凑齐的时候，早就没人记得七年前的火了……”
录音突然中断，紧接着是阵孩童的哭声，夹杂着铅笔划过纸的沙沙声。江离突然想起林深日记里的最后一句：“当怀表的指针走完第九圈，散落的拼图就会自己找到位置。”此时怀表的齿轮发出清脆的咔嗒声，表盘内侧的宝石突然迸出强光，照亮了地窖穹顶——那里用荧光颜料画着片完整的四叶花，花心处写着：“下一站，木料厂。”
警笛声越来越近，苏辰将所有证据装进证物袋，转身时发现地窖门口的台阶上，落满了新鲜的槐花瓣，在地面拼出个箭头，指向远处的木料厂方向。江离捏紧四叶花胸针，花瓣拼合处的宝石还在发烫，像是在催促他们走向下一段被尘封的过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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