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念晚学会翻身那天,恰逢深秋的第一个晴天。
林晚坐在飘窗上晒被子,回头时正撞见小家伙像只小乌龟似的,努力把自己从平躺拱成侧翻,小短腿蹬得床板咚咚响。她刚要伸手帮忙,傅言从厨房冲出来,举着锅铲喊:“别碰!让他自己来!”
结果小家伙一个用力过猛,“咚”地撞在婴儿床栏杆上,瘪瘪嘴就要哭。傅言扔下锅铲扑过去,把他捞进怀里颠了颠,学着林晚的语气哄:“念念是男子汉,不哭啊,爸爸给你做了南瓜泥。”
林晚笑着摇头,阳光落在傅言沾着面粉的围裙上,也落在他小心翼翼托着孩子的手腕上。这个曾经连拧瓶盖都嫌麻烦的男生,如今能准确记住宝宝的喂奶时间,能单手冲奶粉,换尿布的速度比护士还快。
下午江小夏带着绘本过来时,正看见傅言趴在地毯上,跟只会翻身的念念玩“躲猫猫”。他用枕头挡住脸,再猛地挪开,念念就咯咯笑,小胳膊扑腾着要抓他的头发。
“傅言,你这当爹的,比孩子还幼稚。”江小夏把绘本往沙发上一扔,凑过去戳了戳念念的脚丫。
“这叫亲子互动。”傅言一本正经地辩解,又忽然压低声音,“你看他笑起来的样子,像不像晚晚?”
林晚端着水果过来,正好听见这句。她低头看了眼婴儿车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家伙,确实,那嘴角的弧度,跟自己小时候照片里的模样几乎重合。傅言凑过来,从背后轻轻抱住她:“以后他肯定跟你一样,是个小机灵鬼。”
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敲窗户,屋里却暖融融的。江小夏翻着绘本给念念讲故事,傅言在厨房收拾残局,林晚靠在门边看着他们,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。好像昨天还在产房外手足无措,今天就已经能笑着看孩子满地乱爬。
晚上哄睡了念念,傅言抱着林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。楼下的桂花树落了满地金黄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香。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,打开时,一枚素圈戒指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
“结婚时太匆忙,没给你好好挑戒指。”他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,大小刚刚好,“这是我攒了三个月奖金买的,刻了字。”
林晚借着月光看,内侧刻着“傅”和“林”,中间夹着个小小的“念”字。她忽然想起大学毕业那天,傅言在出租屋的墙上贴满了便利贴,每张都写着“傅言爱林晚”,最后一张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,旁边写着“我们的宝宝”。
“那时候你画的宝宝,比念念丑多了。”林晚靠在他胸口笑。
“那时候哪敢想啊。”傅言收紧手臂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“那时候就觉得,能每天跟你一起吃早餐,就够幸运了。”
如今何止是一起吃早餐。他们一起经历了产房外的煎熬,一起数过念念第一次翻身的日子,一起在深夜的婴儿床边轮流打盹。那些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未来,正变成柴米油盐里的寻常。
林晚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,又摸了摸傅言手背上新增的薄茧——那是洗尿布、冲奶粉、抱孩子磨出来的痕迹。这些痕迹,和婴儿床里均匀的呼吸声,和阳台上飘来的桂花香,和墙上挂着的一家三口的照片,都是岁月写下的注脚,证明着爱从来不是瞬间的承诺,而是日复一日的相守。
傅言忽然指着窗外:“你看,今晚的月亮跟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一样圆。”
林晚抬头望去,秋夜的月亮悬在树梢,清辉洒满人间。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同样的月夜,傅言在操场边递给她一瓶温热的牛奶,说:“林晚,我想跟你有个家。”
如今,家就在眼前。
身边的人,怀里的温度,窗外的月光,都刚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