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院那天,江小夏拎着一大袋婴儿用品赶来,进门就嚷嚷:“傅大厨,今天可得露一手,我带了晚晚爱吃的鲈鱼!”
傅言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,鼻尖沾了点面粉:“早备着呢,就等你这金牌帮手。”
林晚靠在沙发上,怀里抱着傅念晚。小家伙醒着,黑葡萄似的眼睛转来转去,被客厅里的热闹惊得眨了眨眼,小嘴巴却“咿呀”着,像是在打招呼。江小夏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脸蛋:“啧啧,这小模样,跟傅言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就是比他多了点秀气。”
傅言端着洗好的草莓出来,正好听见这句,伸手弹了下江小夏的额头:“我小时候也很秀气。”
“拉倒吧,”江小夏躲开,拿起一颗草莓塞给林晚,“我可是看过你幼儿园照片,光着膀子追狗跑,那叫一个野。”
林晚咬着草莓笑,看傅言红着脸去翻手机:“我找给你看!明明很可爱!”
客厅里的笑声惊动了怀里的小家伙,他忽然皱起眉头,小嘴巴一瘪,眼看就要哭。傅言立刻放下手机冲过来,笨拙地接过孩子:“念念乖,爸爸在呢。”他学着护士教的样子,把孩子竖起来轻轻拍着后背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。
说来也奇,小家伙在他怀里蹭了蹭,居然真的安静下来,小脑袋搭在傅言的肩膀上,睫毛在他颈窝里投下细碎的影子。
林晚看着这一幕,心里软得发疼。从前那个在球场上横冲直撞、为一点小事就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少年,如今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时光好像在他身上折了个角,把莽撞磨成了温柔。
晚饭时,傅言端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,江小夏已经抱着念念在沙发上睡着了。林晚扶着腰站起来,想去把毯子盖在她身上,傅言按住她:“我来。”他动作轻柔地给江小夏盖好毯子,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,脚步放得极轻。
餐桌旁,三菜一汤冒着热气。鲈鱼的鲜,青菜的嫩,番茄鸡蛋的酸甜,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,在小小的屋子里漫开。傅言给林晚盛了碗汤:“慢点喝,小心烫。”
林晚喝着汤,看他笨拙地用小勺给念念喂温水——小家伙不配合,吐着舌头把水吐出来,傅言也不恼,耐心地擦了擦他的下巴,笑着说:“跟你妈一样,小时候喝药也这样。”
“哪有。”林晚瞪他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。
暮色漫进窗户时,江小夏醒了,揉着眼睛说要回去了。傅言送她到楼下,回来时手里多了支糖葫芦,递到林晚面前:“路过看见的,你以前总说秋天的糖葫芦最甜。”
林晚咬了一颗,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,在舌尖化开。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深秋,傅言也是这样,揣着一支糖葫芦在教学楼后等她,糖衣化了大半,沾得他指尖黏糊糊的,却笑得一脸得意。
“在想什么?”傅言坐在她身边,把念念放进婴儿床。
“想高三那年的糖葫芦。”林晚靠在他肩上,“那时候你说,等我们有了家,秋天就天天买给我吃。”
傅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,声音里带着笑意:“说话算话。以后每个秋天,都有糖葫芦,还有……”他看了眼婴儿床里熟睡的小家伙,“还有我们的念念。”
窗外的路灯亮了,暖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,落在婴儿床的栏杆上,落在傅言和林晚交握的手上。厨房里,汤锅还留着余温,客厅的茶几上,糖葫芦的竹签闪着微光。
这大概就是最寻常的幸福吧——烟火气里的唠叨,秋夜里的依偎,还有身边这个从少年到丈夫、再到父亲的人,用一生的时光,把承诺酿成了日子里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