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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死亡寓意新生

椒房没有wifi

冷,好冷。

最后残存的感知,似一根被冻僵的锈针,深深扎进骨髓里。

谢楚鸢蜷缩在福利院那张被戏称为床的木板上,身上单单裹了一件薄纱。冷硬的床板,单薄的被子,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中上下沉浮。

窗外,北风呼啸而过,裹挟着满天大雪,狠狠砸在不知道历经几个时光的窗棂上,发出沉闷的“噗噗”声。

那丝微乎其微的暖意,那点聊胜于无的体温,正被身下冰冷的床板和四周呼啸的寒气一丝丝抽走,像沙漏里流尽的沙。

眼皮重逾千斤,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里冻得发疼的空气,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冰碴摩擦喉咙的粗粝感。

"我要死了吗"谢楚鸢想到不由地想笑,可此时的她早已油尽灯枯,连呼吸都异常艰难,更别提笑了。

回望这短短的10年,刚出生便被抛弃在河流边,路过的大婶见她可怜,自己又无子女。

便心生想法,双手将她抱起,回到家。大婶对她不说视如己出,好歹给口饭吃,给个落脚之地。

如果就这样结束,或许也还不错。但,命运总是喜欢折磨她,就在谢楚鸢2岁时,大婶怀孕了。

10月过后,瓜熟落地。没等谢楚鸢庆幸,自己又有两个亲人,大婶一家以养不起为由,将谢楚鸢送到福利院。

谢楚鸢挽求,讨好,她可以少吃一点,可以帮助做家务,求别赶她走。她的乞求未换来丝毫动容,"孩子别怪我,我也是不得已。"说罢,大婶转身离去,徒留谢楚鸢站在原地,呆滞地望着远方。

出生两年,谢楚鸢迎来了第二次遗弃。

黑暗温柔地拥抱上来,带着一种死寂的、终结的暖意。

意识逐渐消散,远处传来模糊的铃音,似招魂,似引路……。

然后,一种截然不同的、黏腻而汹涌的湿冷猛地将她裹挟。

不同于雪夜的酷寒,羊水裹挟血丝与黏膜碎屑,不是温暖的包裹,而是窒息的封存。如同沉入深海淤泥般的窒息感,让她意识沉沦。

柔软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着,推搡着,穿过一条狭窄得令人绝望的甬道。周遭是混乱的嗡鸣,女人的嘶喊破碎尖锐,像濒死的鸟雀在耳边炸裂:“呃啊——!” 这声音痛苦而绝望,带着生命最后的绝唱!狠狠剐蹭着她新生的、脆弱的耳膜。

紧接着是水声泼溅的巨响,金属盆“哐当”砸在地上的刺耳噪音,产婆腰间的铜铃响,还有无数纷乱、急促、几乎变了调的脚步声,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。

“夫人!撑住啊夫人!”

“用力!再用力!”

"血,好的血,夫人流了好的血!"

那些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呼喊,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慌,将她彻底淹没。

她想喊,想动,想逃离这片粘稠的血腥地狱,可身体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,动弹不得,连一丝声音都挤不出来。意识在巨大的恐惧和挤压的剧痛中几乎碎裂。

终于,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将她推出了那狭窄的通道。骤然降临的光线刺得她本能地紧闭双眼。

冰冷的空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,瞬间扎满了她赤裸的、湿漉漉的皮肤,激得她浑身剧烈一颤。

“哇——!”一声尖锐的、不受控制的啼哭本能地从喉咙里爆发出来,带着初临人世的惊恐和茫然。

“生了!夫人生了!是个小姐!”一个疲惫嘶哑、带着劫后余生般狂喜的女声在她头顶响起,紧接着,一块粗糙、冰冷、带着浓烈皂角和陈旧棉絮味道的布巾粗暴地裹住了她。

那布巾摩擦着她娇嫩皮肤的触感,像砂纸在刮蹭。

她奋力地、徒劳地挣扎着,小小的手脚在襁褓里徒劳地踢蹬。

这种感觉陌生,恐怖 "我是谁?" " 我在哪?"混乱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冲撞——冰冷的福利院床板,窗外呼啸的风雪……刺鼻的血腥味,女人濒死的惨叫……林晚?是谁?她又是谁?

“夫人!坚持住!您看看小姐啊!” 那个嘶哑的女声骤然拔高,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哭腔,“夫人——!”

回应她的,只有一片死寂。

产房里那令人窒息的、混合着血腥和汗水的灼热喧嚣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断。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,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角落。方才那些杂乱的脚步声、金属盆碰撞的叮当声、助产婆焦灼的催促声……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、巨大的空白吞没了。

只有她,这个被粗糙布巾裹得像个茧的小小婴儿,还在发出断续而微弱的抽噎。那声音在无边的寂静里显得异常清晰,也异常可怜。

“夫人……撑不住了……”

“稳婆说……血崩……止不住……”

“可怜小姐……刚落地就……”

“轰——!”

白光在混沌的脑中炸开。前世被冻死在福利院的冰冷绝望,与今生刚一睁眼就面临的生母血崩离世的巨大悲恸,瞬间融合成一片死寂的荒原。

她想质问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,为什么两世为人,都是这样的结果。可喉咙里能发出的,只有一阵阵被呛到般、破碎断续的抽噎,细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呜咽。

她想抬起手臂,指向那个冷漠的源头,可小小的手臂被牢牢束缚在冰冷的襁褓里,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,连一丝最微弱的动弹都做不到。

只有那根冻得发紫的小手指,在襁褓边缘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,指甲划过粗糙的布面,无声地表达着滔天的恨意和徒劳。

她被困住了!彻彻底底!困在这具连哭泣都无法自主的、羸弱不堪的婴儿皮囊里!像一只被钉死在琥珀中的飞虫,空有振翅的欲望,却只能绝望地看着凝固的时光。

碎片化的信息如同香灰般簌簌落下,丞相府嫡女……谢楚鸢……母亲林氏……血崩而亡……

身份转换的巨大信息洪流几乎将她脆弱的意识撕裂。她不再是那个无人在意的孤儿谢楚鸢,而是君国权相谢渊的嫡女,一个刚出生就失去唯一屏障的、看似尊贵实则岌岌可危的婴孩。

“哇——!”生理性的啼哭终于冲破喉咙,微弱却尖锐,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。

“小姐哭了!快,快抱起来!”一个带着浓重鼻音、强作镇定的苍老声音响起。

下一刻,她被一双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柔的手臂抱起。

柔软的、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襁褓隔绝了部分寒意。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皱纹、眼睛红肿却写满无尽怜惜的老妇人脸庞。

是沈嬷嬷。原主母亲沈氏的陪嫁心腹,她在这深宅里唯一的浮木。

“小姐乖…小姐不哭…”沈嬷嬷的声音哽咽颤抖,粗糙的手指轻抚过她细嫩冰凉的脸颊,浑浊的泪水无声滴落,“嬷嬷在…嬷嬷在呢…夫人…夫人她…去了啊…往后…嬷嬷护着你…”

哭声戛然而止。

不是因为安慰,而是极致的疲惫和巨大的荒谬感。

两世为人,两世孤儿。前世尝尽孤苦,今生给了她尊贵的身份,却又在睁眼瞬间夺走唯一的血脉依托。

这深宅,没了生母的嫡女,尊贵的外壳下,是比庶女更易碎的琉璃盏,是无数双眼睛觊觎的肥肉。但谢楚鸢清楚:她要活下去。

谢楚鸢躺在沈嬷嬷怀里,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。

只有那双初生、本该纯净无垢的眼眸深处,沉淀着一种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沉寂与疏离,幽深得如同古井寒潭。

灵堂的缟素白幡刺目惊心,悲戚的哀乐日夜不绝。作为初生的婴孩,她被安置在远离喧嚣的偏院暖阁。

父亲谢渊,远在千里边关处理政务,归期渺茫。府中主事的是老夫人,谢渊的生母,一个对早逝儿媳并无多少温情、只重规矩体统的老君。

沈嬷嬷成了她全部的世界。喂奶、换洗、哄睡,事必躬亲,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。

夜深人静,当谢楚鸢在摇篮里睁着那双过于沉静的眼,听着窗外风吹树叶的呜咽,总能听到沈嬷嬷压抑的、带着无尽忧虑的低喃:

“小姐啊…这深宅…日后步步是坎啊…夫人去得早,相爷远在边关…老夫人那边…还有那几位姨娘…那些个庶出的少爷小姐…哪个是好相与的?嬷嬷这把老骨头…能护你到几时…”

字字句句,如同冰锥,精准地刺入谢楚鸢早已冰封的心湖。

前世被抛弃的痛苦,孤儿院的冷眼,活活冻死的刺骨痛楚,早已将“谨慎疏离、温顺求生”刻进了她的骨子里。

如今换了个更华丽的牢笼,不过是重操旧业,演得更逼真些罢了。

天真?父爱?她从未得到过 ,她也不需要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。她只需要活着。在这等级森严、规矩如铁、毫无网络娱乐可言的深宅里,像一株无害的菟丝花,攀附着沈嬷嬷给予的有限温暖,悄无声息地生长。

谢楚鸢努力适应着婴儿的躯体,像个贪婪的海绵,从丫鬟婆子们零碎的闲谈中汲取信息:

老夫人的威严刻板,几位姨娘的明争暗斗,那些未曾谋面的庶出兄弟姐妹……一张张脸谱,一处处院落,如同精密的地图,被她无声地刻入脑海,标注着潜在的危险与可利用的缝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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