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导

暮春的妙音剑宗笼罩在一片温润的绿意里，晨露还在青竹叶片上时，东侧已传来清脆的挥剑声。

远远就看见那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安云舒正踮着脚对木桩练剑。

桃木短剑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，却掩不住剑锋破空的锐鸣。

白茗驻足在石阶上，青玉发簪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微微晃动。

从前的小徒弟虽然勤奋，却从不会天不亮就来练剑。

可如今，这小丫头不仅每日卯时就出现在演武场，剑招里还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凌厉。

昨日执法长老还特意提起，说云舒体内的灵力运转，竟已隐隐有了筑基期的雏形。

更让她惊讶的是任务堂的记录。那些原本该由成年弟子处理的"驱除田鼠精""寻找走失灵宠"等简单任务，最近总被划上安云舒的名字。

小丫头每次回来，腰间的锦囊都塞得鼓鼓囊囊，却从不见她买零嘴玩具，反倒总往藏书阁和山下跑。

但她倒不觉得是一件坏事，毕竟安云舒的实力进步确实突飞猛进。

“母亲”甜甜的嗓音传来

白茗将安云舒抱在怀里“又要下山吗”

“嘻嘻”安云舒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

白茗也没多加阻拦，毕竟安云舒有自保的能力，她也相信安云舒的脑子，更何况是在妙音剑宗山的领地。

“去吧”

午时

安云舒盘腿坐在杂货铺后院的小木凳上，膝上摊着一本《三字经》，纸页泛黄，边角卷起，显然已被翻过无数次。

余小草蹲在她身旁，手里捏着一支崭新的毛笔，笔尖在宣纸的纸面上小心翼翼地描着字。

“这里，写错了。”安云舒伸出小手，指尖点在歪歪扭扭的“人”字上.

“这一捺要再长一点，像这样——”她握住余小草的手腕，带着她在纸上重新写了一遍。

余小草的手腕很瘦，骨头硌着安云舒的掌心，像是握着一截细竹。

她屏住呼吸，生怕自己手抖又写歪了，可笔尖还是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，墨迹晕开一小片。

“啊……”她懊恼地咬住下唇。

“没关系。”安云舒从袖中摸出一张新纸，铺平在木凳上，“再写一次。”

“没有人可以一直成功，哪怕是天才，都是拼尽全力，日复一日的努力，别紧张”

余小草偷偷瞄了她一眼。六岁的小道童神色认真，睫毛在暮光下投出细密的影子，唇抿成一条线，像是学堂里最严厉的夫子。

可她的指尖却是暖的，轻轻搭在余小草的手背上，像是怕捏疼了她。

“云舒妹妹……”余小草小声开口，“你教我的这些，真的有用吗？”

安云舒歪头看她：“当然有用！等你会认字了，就能看懂书里的故事，还能自己记账，不会被人骗，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啦”

余小草低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角。

她没敢说，其实她最想认的字，是安云舒的名字。

“来，再写一遍。”安云舒轻轻戳了戳她的脸，“写好了，我给你糖吃。”

余小草眼睛一亮，立刻坐直了身子，握紧笔杆，一笔一划地重新写起来。

安云舒凑近了些，呼吸拂在纸面上，带着淡淡的栀子香。

暮色渐沉，后院的光线越来越暗，可两个小小的身影仍靠在一起，一个教得认真，一个学得专注。

偶尔，余小草写对了字，安云舒就会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麦芽糖，掰成两半，一人一半含在嘴里。甜味在舌尖化开时，余小草偷偷想——

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，就好了。

没有打骂声和哭声，没有那些窒息的感觉，是宁静的安好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