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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火沿着石壁的缝隙流动，将通道照得忽明忽暗。萧知遥的白发垂在肩侧，发带末端随着脚步轻轻扫过腰侧，他看了眼前方引路的张起灵背影，声音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：“现在去哪？”

张起灵没回头，只是脚步微顿，抬手朝更深处的黑暗指了指。那动作简洁得像在说“跟着走”，吴邪连忙凑到萧知遥身边，连帽衫的帽子滑到脑后，露出额前微湿的碎发：“知遥，你别介意啊，小哥他话少。”他挠了挠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也不清楚三叔具体要找什么，但他不会害我的，咱们跟着走准没错。”

萧知遥垂眸看他攥着衣角的手指，那点因紧张而泛白的指节倒和穆笙攥棉花糖签时很像。他没说话，心里却掠过一丝冷意——这墓里的“不会害你”，往往最当不得真。但他只是极轻地“嗯”了一声，跟着队伍往里走。

通道越来越窄，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刻痕往下淌，“嘀嗒”声敲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，张起灵忽然猛地抬手，掌心朝前比了个停的手势，同时将手指按在唇上，喉间溢出极轻的气音：“嘘。”

吴邪刚要问“怎么了”，嘴就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捂住。潘子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，眼神锐利如鹰，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。吴邪眨了眨眼，透过潘子的指缝，听见前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——不是人的步伐，更像是什么重物拖拽着地面，“哒哒、哒哒”，每一下都踩在心跳的间隙上。

萧知遥的手无声地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，指腹抵住冰凉的刀柄。他侧耳细听，那脚步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嘶吼，像野兽被剥了皮的痛嚎。

“呜——！”

一声尖锐的嘶吼突然炸响，前方的转角处猛地窜出个黑影！那东西比刚才的血尸更高大，浑身裹着暗红的粘液，皮肤皱得像泡烂的皮革，十根黑爪在石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，直扑最前面的张起灵！

“小心！”吴三省低喝一声，吴邪下意识往后缩，却被萧知遥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拉了半步。

几乎在黑影扑出的瞬间，张起灵已经抽出了黑金古刀。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，他侧身避开利爪的横扫，身法快得像道残影。古刀带着破风的锐响劈向血尸的膝盖，“铛”的一声脆响，刀刃竟被血尸坚硬的骨节震得微颤！血尸吃痛嘶吼，转身用粗壮的胳膊横扫，带起的腥风几乎要吹灭烛火。

张起灵脚尖点地旋身避开，同时手腕翻转，古刀顺着血尸的臂骨滑下，精准地挑向它腋下的关节。血尸的动作猛地一滞，黑红色的粘液顺着伤口涌出，它仰头发出震耳的咆哮，张开满是黑牙的嘴朝张起灵的脖颈咬去。

“小哥！”吴邪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就在这时，张起灵忽然矮身，左手闪电般扣住血尸的下颌，右手的古刀顺着它张开的嘴刺了进去！刀刃没入大半，黑血混合着腥臭的液体喷溅而出，血尸的身体剧烈抽搐，四肢疯狂挥舞，利爪在石壁上抓出深深的划痕，碎石簌簌落下。

张起灵死死按住刀柄，手臂上的肌肉绷起流畅的线条，直到血尸的挣扎弱了下去，才猛地拔刀后退。黑血溅在他的深蓝色连帽衫上，晕开深色的痕迹，他刚要补刀彻底解决，血尸却突然爆发出最后的蛮力，竟硬生生扭转身体，无视心口的刀伤，转身就朝人群最边缘的吴邪撞去！

“吴邪！”潘子刚要举枪，就见一道白光闪过——是萧知遥动了。

但他没拔刀，只是站在原地，冷眼看着血尸扑来。吴邪看得急了，脱口喊道：“知遥！你不帮忙吗？”

萧知遥侧过头，桃花眼在昏暗中冷得像冰：“我只答应保护你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正在缠斗的张起灵和血尸，“其他人，不归我管。”

吴邪愣了愣，心里却莫名涌上点窃喜，耳尖悄悄红了。他看着张起灵再次提刀上前，古刀的刀刃精准地刺入血尸后颈的骨缝，血尸的动作瞬间僵住，却在倒下前突然怪叫一声，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转身体，拖着残躯朝通道深处狂奔！

“它怎么跑了？”吴邪瞪大了眼睛。

张起灵没说话，只是握紧古刀，眼神锐利地盯着血尸逃窜的方向，刀身上的黑血顺着刀刃滴落，在石地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。

萧知遥看着血尸消失的转角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折叠刀的刀柄。刚才那血尸的模样太过狰狞，他忽然想起穆笙看恐怖片时会捂住眼睛却偷偷从指缝看的样子，心里微微发紧——幸好她不在这，不然准会吓得攥着他的衣角发抖，眼泪汪汪地要糖吃。

吴三省看着张起灵追上去的背影，又看看身旁事不关己的萧知遥，干咳一声打圆场：“这血尸邪门得很，估计是怕了小哥的刀。知遥啊，刚才多亏你护着小邪，不然……”

“一亿。”萧知遥打断他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，“按月算，保护费。”

吴三省的话卡在喉咙里，看着萧知遥那张沾了点血渍却更显妖艳的脸，忽然觉得这一亿花得……好像也不算亏？至少这身手，在这墓里确实能保命。

吴邪凑到萧知遥身边，小声问：“知遥，你刚才拉我那下好快啊，你以前是不是专门练过？”他眼里满是好奇，像只追着蝴蝶跑的小狗。

萧知遥没回答，只是抬眼看向张起灵消失的方向，那里的烛火忽明忽灭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窥伺。他轻轻转动着指间的折叠刀，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——不管这墓里藏着什么，找到穆笙之前，谁也别想动他要护的人。

“轰隆——！”

一声震耳的巨响突然炸开，整个通道都跟着剧烈摇晃，头顶簌簌落下大片尘土，迷得人睁不开眼。吴邪被震得踉跄了一下，连忙扶住石壁，掌心按在冰凉的湿滑石面上。等烟尘稍散，他猛地回头找三叔，却见身后空荡荡的，只有潘子正皱眉查看来路，哪还有吴三省的影子。

“三叔？”吴邪急得声音都变了调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萧知遥的袖子，“刚才还在这儿的，怎么转个身就没了？”他慌里慌张地往回跑了两步，又被萧知遥轻轻拽住。

萧知遥眉峰微蹙，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炸响，但动作却稳得很。他没说话，只是用余光扫过通道两侧的暗门，指尖在折叠刀的刀柄上轻轻摩挲，喉间低声道：“站好，别乱走。”

吴邪刚要应声，就听见头顶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裂响，紧接着是重物坠落的风声！他还没反应过来，腰就被一只手臂猛地圈住，带得他踉跄着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。萧知遥的动作快得像风，另一只手同时挡在他头顶，护住他避开了掉下来的碎石。

“唔……”吴邪鼻尖撞在萧知遥锁骨上，带着点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。他抬起头，正撞见萧知遥垂眸看他的眼神——那双桃花眼在昏暗中亮得惊人，睫毛垂下来，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距离太近了，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耳尖极淡的红，和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、傻愣愣的脸。

“脸怎么红了？”萧知遥松开手，语气没什么起伏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疑惑。

吴邪猛地后退半步，耳尖红得要滴血，手忙脚乱地摆手：“没、没有！是灰尘迷眼了！”心跳却像擂鼓，撞得肋骨发疼。

“哎哟喂——疼死胖爷我了！”

一声咋咋呼呼的痛呼从脚边传来。吴邪低头一看，只见个穿着军绿色夹克的胖子正从地上爬起来，揉着屁股龇牙咧嘴，身上还沾着不少尘土和蛛网，显然是刚从头顶的破洞里掉下来的。刚才那声巨响，多半就是他弄出来的。

“你谁啊？”吴邪蹲下身，看着胖子拍身上的灰，忍不住问道，“你从上面掉下来的？刚才那爆炸声是你弄的吧？”

胖子闻言直起身，叉着腰瞪他：“嘿，小同志怎么说话呢？”他脸上沾着灰，唯独眼睛瞪得溜圆，倒显得有几分滑稽，“虽说你猜得八九不离十，但胖爷我还是得反驳一下——在下摸金校尉王月半，道上都叫我胖爷！”他拍着胸脯，视线扫过吴邪，突然定在萧知遥身上，眼睛瞬间亮了，“嚯！这小兄弟长的，比电视里的明星还俊！这白发，这脸蛋，啧啧，胖爷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，还是头回见这么出挑的！”

萧知遥压根没理他，只是垂着眼，指尖转着打火机玩，火苗在他指缝里跳，映得侧脸忽明忽暗。

“唉唉唉，干嘛呢？”吴邪见胖子盯着萧知遥不放，连忙往前凑了凑，下巴微扬，带着点小得意，“别看了，我叫吴邪，这是萧知遥——他是来保护我的。”说这话时，他偷偷瞟了眼萧知遥，见对方没反驳，心里更甜了，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
王胖子看着他那点小得意，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，又瞅瞅旁边完全没反应的萧知遥，忍不住“啧”了两声。他用胳膊肘蹭了蹭吴邪，压低声音挤眉弄眼：“行，胖爷懂。想当年胖爷我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又被吴邪瞪了一眼，只好改口，“理解理解！不过我说天真，你这眼神儿也太明显了，一看就是……”他故意拖长调子，见吴邪脸红得要冒烟，才哈哈大笑，“逗你的！不过胖爷我看人准，你俩这组合，有意思！”

萧知遥像是没听见他们的嘀咕，只是抬眼看向胖子掉下来的破洞，那里还在往下掉灰。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冷不丁的：“上面是什么地方？”

王胖子被问得一愣，随即拍了拍身上的灰：“还能是什么地方？殉葬坑呗！胖爷我刚摸到点东西，就踩塌了木板，这不就掉下来找你们俩搭个伴儿了？”他凑近了些，看着萧知遥手里的折叠刀，眼睛又亮了，“小哥带刀了？看这手法，也是道上混的？”

吴邪刚要解释，就被萧知遥的眼神制止了。他看着破洞，指尖转着打火机的动作停了：“殉葬坑连着主墓室？”

王胖子点头如捣蒜：“那可不！胖爷我这鼻子，闻着土味儿就知道方向！不过刚才那爆炸声估计惊动了不干净的东西，咱们得赶紧找路，别等会儿再来几只血尸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通道深处就传来了“嗬嗬”的怪响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动锁链。吴邪瞬间绷紧了神经，下意识往萧知遥身边靠了靠，却见萧知遥已经握紧了刀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王胖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，从背包里摸出工兵铲，嘿嘿一笑：“得，说曹操曹操到，胖爷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