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杏花纷飞,陈奕恒坐在窗前翻书,忽闻院外传来熟悉的喧闹声。他放下书卷走去一看,只见王橹杰牵着匹骏马,马鞍上搭着件新做的骑装;左奇函倚在墙头,手里抛着个酒葫芦,见他出来便笑道:“新酿的桃花酒,要不要尝尝?”
张桂源站在廊下,手里捧着幅刚裱好的画,正是当年那幅《春江图》,边角处添了几笔新绿;张函瑞抱着几卷新书,说是“去年寻到的孤本,特意送来看”;陈浚铭背着药箱,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药草:“春日湿气重,给你配了些祛湿的香囊。”
杨博文则端着一碟刚出炉的桃花酥,红着脸递过来:“娘说……这个配茶正好。”
陈奕恒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,他们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,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,却唯独看向他时,眼底的热忱与温柔,和多年前初见时一般无二。
他笑着一一接过,指尖触到他们递来的物件,仿佛还能想起那些年的雨巷、马场、荷池与灯市。那些藏在争执里的在意,躲在关切后的心动,裹在礼物中的心意,像酿了多年的酒,在岁月里沉淀得愈发醇厚。
“去骑马吧?”王橹杰率先开口,眼里闪着期待的光,“城郊的杏林开得正好。”
陈奕恒点头应好,转身回屋取披风。众人候在院里,看着他的背影,相视一笑。没有了当年的针锋相对,只剩默契的温和——他们终究明白,有些情意不必争抢,能这样陪在他身边,看岁岁年年的风景,便已是最好的结局。
杏花落在青石板上,像那年初见时的模样。陈奕恒走出院门,被众人簇拥着往城外去,风拂过衣袂,带着清甜的花香。
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那个杏花天里,王橹杰问他名字的声音;想起雨巷里,张桂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;想起马场惊马时,左奇函揽住他的臂弯;想起书铺里,张函瑞红着脸的争执;想起药箱旁,陈浚铭温和的叮嘱;想起画舫上,杨博文递来的帕子……
七颗心,曾为他汹涌,为他牵挂,为他辗转。而如今,它们化作了岁月里最安稳的陪伴,像这年年盛开的杏花,寻常,却温暖。
陈奕恒回头,看着身边说笑的众人,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。
前路还长,他们会一起看更多的花,饮更多的酒,读更多的书,走过更多的巷弄。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意,不必说破,不必争抢,自会在岁月里,酿成最绵长的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