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，办公室只剩下我桌前一盏孤灯。
电脑屏幕的蓝光刺得眼睛生疼，我滴完最后一滴眼药水，继续比对长青基金五年来的交易记录。数字在我眼前跳舞，逐渐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安的图景——这不是普通的财务失误，而是精心设计的系统性欺诈。
"找到了！"我猛地坐直，后背因为久坐而发出一声脆响。
屏幕上，五条不同年份的交易记录被我用红色框线标记出来。每笔都在九月十五日前后发生，金额精确到分的相似，收款方是同一家名为"长青咨询"的离岸公司。
"伪装成咨询费的资金转移..."我飞快地敲击键盘，调出关联账户信息，却发现权限不足。
窗外，北京的天空开始泛白。我揉了揉太阳穴，看了眼手机——五个未接来电，全部来自杜小满。
回拨过去，电话瞬间被接通："桑渝！你还在公司？"杜小满的声音压得很低，"我查到高骏助理删除的日志了，他们修改了系统权限设置，普通账号看不到完整交易链！"
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："能恢复吗？"
"需要物理接入主服务器，得去机房。"她顿了顿，"今晚保安换班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半，我们可以..."
"太危险了。"我打断她，"如果被发现..."
"那就别被发现。"杜小满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，"我看过高骏欺负多少女同事了，这次我想看他栽跟头。"
我沉默了片刻："机房见。"
挂掉电话，我继续整理已有的证据。突然，办公室门被推开，我手忙脚乱地切换屏幕。
"周末还这么拼？"祁景琛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。他今天没打领带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，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。
"长青基金的事。"我接过咖啡，苦涩的液体让我精神一振，"我发现了一些...异常交易。"
他拉过椅子坐到我旁边，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道："说说看。"
我犹豫了一下，调出那张标记好的交易记录："每年第三季度都有一笔固定金额转入离岸公司账户，名义是咨询费，但没有对应的服务合同。"
祁景琛的眼睛微微眯起："金额有多少？"
"五年总计约两千三百万。"
"足够买套不错的四合院了。"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，"有证据指向具体人员吗？"
"目前只能确定操作权限来自财务总监办公室，但..."我咬了咬下唇，"高骏作为前任负责人，不太可能不知情。"
祁景琛突然站起身："继续查，周一把完整报告给我。"他走到门口又停下，"对了，今晚大楼消防系统测试，七点到九点监控会暂时关闭。"
门关上后，我盯着那个消失的背影，心跳加速。他是在暗示什么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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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六点五十分，我假装加班，等大部分员工离开后，悄悄溜向位于地下二层的服务器机房。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清洁工，我吓得差点叫出声。
"嘘！是我！"杜小满一把拉住我，她今天穿了全黑的运动服，像个夜行忍者。她递给我一套同样的衣服和一张门禁卡："IT部实习生的，权限够用。"
机房门口，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。杜小满却出奇地冷静，刷卡、输入密码一气呵成。厚重的金属门滑开，冷气扑面而来，数百台服务器闪着幽蓝的光，像某种未来生物的呼吸。
"那边，主数据库服务器。"她指向角落一台大型机箱，"我需要物理接入才能绕过权限限制。"
我站在门口把风，听着杜小满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不时传来的低声咒骂。十分钟后，她欢呼一声："搞定了！数据传输需要时间，至少二十分钟。"
我紧张地盯着手表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。十五分钟过去，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"有人来了！"我压低声音警告。
杜小满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："再给我三分钟！"
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我急中生智，抓起墙边的灭火器，猛地拉开机房大门撞了出去。
"哎哟！"一个保安踉跄后退。
"对不起！对不起！"我假装慌乱，"我在找洗手间，迷路了..."
保安狐疑地看着我："这层没有女洗手间，你怎么进来的？"
"我...我跟着同事下来的，她说要拿东西..."我结结巴巴地编着故事，余光瞥见杜小满悄悄从机房溜走的背影。
五分钟后，我被"礼貌"地请出大楼。站在夜风中，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杜小满发来消息：「全部搞定！资料发你邮箱了。PS：你该考虑当演员！」
回到家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邮箱。杜小满恢复的数据比想象的还要多——不仅有完整的资金流向记录，还有几封被删除的内部邮件。其中一封让我的血液瞬间冻结：
「高总：长青咨询的款项已按计划转出，但这次审计风声紧，建议暂停下一次操作。——财务部李明」
收件人邮箱赫然是gaojun@公司名.com。
我继续往下翻，发现更惊人的内容：长青基金所谓的"优质资产"中，有近40%是根本无法变现的烂尾楼和垃圾债券，而报表上这些资产的价值被夸大了至少三倍。
"天啊..."我喃喃自语，这已经不仅仅是挪用公款，而是彻头彻尾的金融欺诈，足以让数千退休老人的积蓄化为乌有。
时钟指向凌晨一点，我却毫无睡意。打开手机计算器，我开始估算这个窟窿到底有多大。数字跳出来的那一刻，我的手开始发抖——至少八个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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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一早晨，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公司，手里拿着连夜赶制的分析报告和证据汇编。电梯里遇到高骏，他假惺惺地笑着："桑渝啊，长青基金的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？明天就是截止日了。"
"已经完成了。"我平静地说，"有些发现可能需要您亲自解释。"
他的笑容僵了一下："什么意思？"
电梯到达目标楼层，门缓缓打开："您很快就会知道。"
我径直走向祁景琛的办公室，却被秘书拦住："桑小姐，祁总正在开视频会议，您有预约吗？"
"没有，但——"
"那请您稍后再来。"
我正要争辩，办公室门突然打开，祁景琛走了出来："桑渝？进来吧。"他看了眼我手中的文件夹，"看来你有重要发现。"
高骏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走廊上，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祁景琛的办公室宽敞明亮，落地窗外是整个金融街的景观。我把文件夹放在他桌上："长青基金的全面分析，以及...一些您应该知道的异常情况。"
他翻开文件，表情逐渐凝重。当看到那封关键邮件时，他抬起头："这些证据可靠吗？"
"系统日志和银行流水不会说谎。"我直视他的眼睛，"高总似乎牵涉其中。"
祁景琛按下座机上的一个按钮："李秘书，通知风控、法务和审计部门负责人，一小时后紧急会议。"他转向我，"你来做汇报。"
一小时后，我站在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，面对二十几位高管和部门负责人。高骏坐在前排，眼神像刀子一样刺向我。
当我展示到关键证据时，他突然站起来："荒谬！这是诬陷！桑渝因为被我批评过工作而怀恨在心，伪造这些——"
"够了。"祁景琛的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，"审计部门已经核实过桑渝提供的证据。高骏，你被暂停一切职务，配合内部调查。"
会议结束后，我像被抽空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。祁景琛走过来，递给我一杯水："做得很好。"
"会报警吗？"
"先内部处理，涉及养老基金，传出去会引起恐慌。"他顿了顿，"从今天起，你接手高骏的项目组，直接向我汇报。"
我惊讶地抬头："我？"
"你。"他唇角微扬，"临时晋升，薪资上调40%，如果调查结果得到董事会认可，转正。"
走出会议室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我。有惊讶的，有嫉妒的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——一个普通精算师，而且是女性，竟然一跃成为部门实际负责人。
杜小满在茶水间堵住我，兴奋地手舞足蹈："你做到了！天啊，我要把这个写进我的小说里！"
"还没结束呢。"我压低声音，"高骏不会这么容易认输的。"
果然，下午就传出消息，高骏离开公司后直接去了某家律师事务所。而更让我在意的是，前台小妹偷偷告诉我，高骏走前打了个电话，提到一个名字——周韬。
我记得这个人，财经周刊的记者，以"揭露金融黑幕"著称，但实际上更像某种职业勒索者。
下班时，祁景琛的秘书送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，里面是一支万宝龙钢笔。附着的卡片上写着：「给最擅长发现真相的人。——Q」
我摩挲着钢笔光滑的表面，突然意识到：这场战斗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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