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家带来的短暂安宁很快被灰烬城永不枯竭的疯狂所取代。转正后的日子,李薇与第七小队的“磨合”在一种微妙的、心照不宣的平衡中进行。表面上,一切运转良好。
简报室 - 晨间例会 (表面和谐)
格伦指着墙上灰烬城地图:“今天重点区域,上城区边缘‘镀金玫瑰’区。那里新搬来几个暴发户小贵族,最近有点不安分,可能有非法非凡物品交易。艾文,加强那片区域的灵性扫描。”
艾文(推了推护目镜,语气轻松):“收到,队长。那些家伙的宅邸灵光杂得很,像打翻了调色盘,排查起来有得忙了。不过,‘灰影’的冰晶棱镜对付那些花里胡哨的能量波动应该很有效?” (试探性询问李薇新魔杖效果)
李薇(平静回应,目光落在自己的“影渊之触”上,杖身深紫,银色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): “‘影渊之触’对能量轨迹的捕捉和干扰确实比月光石更敏锐。如果有异常,我会第一时间进行环境干扰。” (展示价值,回应试探)
莉娜整理着医疗包:“西尔维娅,上城区那些家伙精神脆弱得很,一点风吹草动就大呼小叫。如果真有事件,安抚压力可能不小。”
西尔维娅(温和微笑,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李薇):“放心,莉娜。我的‘织网’最近编织得更密实了些。只要‘灰影’的冰霜能稳住物理环境,精神层面的混乱就交给我。大家保持灵性稳定是关键,对吧?” (强调“稳定”,暗指李薇)
李薇(回以同样平静的微笑): “当然,控制是首要任务。我会确保我的‘冰’足够‘冷静’。” (承诺控制,滴水不漏)
巴顿擦拭着他巨大的霰弹枪:“镀金玫瑰?名字听着就硌牙。希望别碰上硬骨头,浪费我的‘铁砧’。” (抱怨任务无聊)
菲力(试图活跃气氛):“巴顿大哥,说不定能碰到贵族老爷们收藏的珍品美酒呢?清理完现场…” (话音未落)
格伦(冷声打断): “菲力,专注任务。雷纳德,准备好收容器材,镀金区的东西可能比较‘精致’,处理起来麻烦。” (维持纪律,无视玩笑)
雷纳德(阴郁点头): “明白。防腐和隔离材料带足。” (只关心本职工作)
李薇(沉默观察):这种日常的插科打诨中,她始终是那个“外人”。艾文的试探,西尔维娅的“关照”,格伦的冰冷,巴顿的无视,菲力的尴尬,雷纳德的疏离…一切都提醒着她:和谐的表象下,是冰冷的监视和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。她是一把好用的、暂时可控的武器,仅此而已。
---
“镀金玫瑰”区 - 费尔南德斯子爵宅邸 (血色晚宴)
当第七小队接到紧急信号赶到时,奢华的宴会厅已化为修罗场。水晶吊灯破碎,猩红的地毯被更深的颜色浸透。精美的食物和破碎的瓷器混在一起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、昂贵的香水以及一种…非人的腥臊味。
袭击者已经伏诛——或者说,被强行终止了异化。那曾经是子爵府邸的服务员领班,老亨利。
此刻,他倒在大厅中央,身体膨胀扭曲,皮肤覆盖着粗糙的黑色角质,双手化为巨大的、沾满血肉的利爪,头颅则呈现出一种狰狞的狼犬特征,獠牙外露。他身上还残留着侍者制服的碎片。
子爵和他的夫人、以及两个成年儿子倒毙在长餐桌旁,喉咙被撕裂,死状凄惨。不远处,还有两个年轻女仆的尸体,似乎是逃跑时被波及。
“序列8‘恶魔犬’劣化版…失控了。灵性残留指向黑市流通的‘恶魔途径’低阶魔药,混合了愤怒诅咒的仪式残留。”艾文快速扫描现场,声音带着一丝凝重。“目标…就是这家人。”
雷纳德和菲力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尸体和收集残留物。莉娜检查着幸存者(几个躲起来的仆人和一位吓晕过去的宾客),西尔维娅则在安抚受惊者并施加浅层精神安抚,消除部分恐怖记忆。
李薇配合格伦和巴顿警戒现场。她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大厅,落在老亨利扭曲的尸体旁——一个被踩碎的小相框,里面是一张褪色的全家福:年轻些的老亨利,一个温婉的女人,还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女。
艾文很快从惊慌失措的仆人那里拼凑出了故事:老亨利在子爵府邸服务了二十年,忠诚勤恳。他唯一的女儿,三年前被费尔南德斯子爵的小儿子诱骗,始乱终弃后悲愤自杀。老亨利的妻子因此一病不起,去年也撒手人寰。老亨利从此变得沉默寡言。就在一周前,有人看到他深夜从“锈钉”黑市的方向回来……
“以命换命…”李薇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,又看了看地上子爵小儿子那张惊恐扭曲的年轻脸庞,心中掠过一丝冰冷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。是复仇的快意?还是对命运无情的嘲弄?老亨利成功了,他用自己的命和理智,换取了仇人全家的性命…但也带走了两个无辜的女仆。
她下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,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
艾文(刚好从她身边经过,捕捉到了这一丝波动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警告和司空见惯的漠然): “收起那点同情心,‘灰影’。这里是灰烬城。每天都有无数个‘老亨利’,被贪婪、仇恨、绝望或者仅仅是愚蠢,推进黑市的绞肉机里。”
“他们买到的‘力量’,十有八九是通往地狱的单程票。我们不是法官,也不是救世主。我们只是…清道夫。清理掉这些失控的‘垃圾’,防止污染扩散,仅此而已。多余的念头,只会让你也变成需要被清理的‘垃圾’。” (点明现实,强调职责的冷酷)
李薇身体微微一僵,随即恢复了平静。她看向艾文,眼神重新变得如同冰封的湖面:“明白。只是确认现场是否有其他威胁。” (迅速收敛情绪,用职责掩饰)
不远处的格伦似乎朝这边瞥了一眼,眼神锐利如刀,但没说什么。西尔维娅的精神力场如同轻柔的羽毛,扫过李薇,带着一丝探查的意味,但李薇的灵性壁垒如同坚冰,没有泄露丝毫波动。
---
返回“灰塔”途中
马车在灰烬城傍晚的街道上行驶,车厢内气氛沉默。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。
莉娜(打破沉默,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疲惫): “那两个女仆…才十六七岁。真是无妄之灾。老亨利的仇恨,最终吞噬了不该吞噬的人。” (表达对无辜者的惋惜,但仅此而已)
巴顿(瓮声瓮气): “仇恨的子弹,从来不长眼。在黑市买力量复仇?蠢货。连累无辜,更蠢。” (冷酷评价,毫无同情)
西尔维娅(温和中带着一丝悲悯,但对象不同): “那个老亨利的灵性残留里…除了疯狂,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。他早已在地狱里了。魔药只是给了他撕开地狱大门的力量,也彻底焚毁了他自己。” (剖析施害者的悲剧,但立场超然)
格伦(闭目养神,声音冰冷):“记录:费尔南德斯子爵灭门案。源头:黑市非法魔药交易,复仇驱动失控。威胁等级:中。处理结果:目标清除,污染收容。结案。” (纯粹的事务性总结,无情绪波动)
菲力(小声补充):“还有…那两个女仆的名字…” (试图记录受害者)
格伦(眼睛未睁):“记入平民伤亡附录。雷纳德,残留物的污染报告明天一早给我。” (打断,强调重点)
李薇(沉默地看着窗外流动的昏暗街景):艾文的警告言犹在耳。清道夫…清理垃圾…她看着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手。
这双手,能释放冻结万物的寒冰,也能…在必要的时候,成为清除“垃圾”的工具。同情?那确实是奢侈品。在这座城市,在第七小队,在萨麦尔的注视下,她唯一能保有的,就是如同冰霜般的冷酷和高效。
多余的柔软,只会成为致命的破绽。她将心底那丝为老亨利、为那两个无辜少女泛起的不该有的涟漪,彻底冻结、封存。灰烬城不需要眼泪,只需要执行命令的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