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里的月光被雕花窗棂切成碎玉，霍雨浩扶着冰冷的廊柱一步步挪动，每走一步，灵魂深处就传来细密的刺痛，像有无数根丝线在缓缓拉扯。他的左腿还没从割魂的虚弱中缓过来，每落一次脚都带着轻微的踉跄，白色的病号服下摆早已被冷汗浸得发皱，可他攥着廊柱的手指却异常用力，指节泛白的弧度里藏着不肯示弱的执拗。
这是玄老要求的，至少要再修养个一天再出来跟帝天商量，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急躁的情绪，特别是当他看到那冰冷的月光。
海神阁顶层的木门虚掩着，里面透出的气息让他心口一凛 —— 那不是分身该有的波动，而是属于帝天真身的磅礴威压，像一片沉默的雷云悬在屋顶，连空气都带着鳞片摩擦般的粗粝感。
霍雨浩推开门时，正撞见帝天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。玄色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金色竖瞳落在他瘸腿的瞬间微微收缩，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，只是搭在扶手上的爪尖无意识地蜷了蜷。
“来了。” 帝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，却让整间阁楼的温度都降了几分。
霍雨浩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，刚想开口，就被对方的话打断：“从今天起，我跟着你。”
“前辈是想……” 霍雨浩的喉结动了动，本想说 “用分身保护”，却在触及帝天眼底那抹不容置疑的决绝时改了口，“真身随行？”
帝天扯了扯嘴角，露出锋利的犬齿：“你以为那些敢动瑞兽的东西，是你现在能应付的？别说你丢了一魂一魄，就算全盛时期，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只蹦跶的蚂蚱。”
他忽然倾身向前，金色竖瞳里翻涌着未说出口的忌惮：“秋儿的气运流向比我想象的更诡异，能在星斗眼皮底下动手脚，背后必然站着连我都要忌惮的存在。你想复活她，就得先活着见到真相。”
霍雨浩沉默了。他能感觉到帝天话语里的重量，那不是威胁，而是一种近乎强硬的关切 —— 这位魂兽共主选择亲自涉险，应该是因为秋儿的名字，早已刻进了他的软肋里。
“多谢前辈。” 霍雨浩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，“我能感受到，秋儿想对你说谢谢。”
灵魂中隐隐的波动，应该来自秋儿。或许此刻的她意识还未彻底清醒，但这冰冷中潜藏的温暖，也让她潜意识里微微颤动。
帝天不答，他刀锋般的面庞，在月光下平添了几分柔和。正是那份安静，打消了霍雨浩心中仅存的芥蒂。
“对了，前辈是否还想知道魂灵之法？”
帝天转过头来，挑眉道：“你愿意说给我听？”
“本想等实验更稳妥些……” 霍雨浩的声音低了几分，“但秋儿总说，魂灵能让魂兽不再被迫献祭。她的恩情我无以为报，至少该让她的心愿先落地。”
月光从两人之间流过，照亮了帝天爪尖闪过的微光。他盯着霍雨浩看了半晌，忽然站起身：“既然是她牵挂的事，早一天做成，也好让她在你体内睡得安稳些。”
霍雨浩扶着椅子扶手慢慢站起，灵魂的刺痛似乎轻了些。他看着帝天走向门口的背影 —— 那道山岳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，竟莫名让人想起星斗大森林里守护幼兽的老兽，笨拙却坚定地挡在风雨前面。
“前辈，这边请。” 他瘸着腿跟上，心里忽然亮堂起来。
或许前路真的遍布荆棘，但此刻身边有愿意为秋儿涉险的帝天，身后有支持他的史莱克，还有命运之眼里沉睡着的爱人，就算走得再慢，他也终会走到终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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