昊天宗（4）

牛天扶着额头，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眉骨——他与二弟的心思，哪用得着说出口？十万年的默契早让眼神成了密语。

先按那位的意思，把这小子的骨头磨软了，再借着“收拾”的由头，套出些关于命运之力的话。这戏码，他俩演了半辈子，熟得很。

一个唱红脸，一个唱白脸。只要泰坦把“凶”字刻在脸上，逼得霍雨浩不得不拼命，那“命运之眼”总会露出来的。到时候随口一问来历，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就顺水推舟了？

那位倒真料事如神，霍雨浩竟自己撞上门来。省得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偷偷查探，反倒惹那位生疑。

泰坦早等得手痒。方才那些狠话，听着像怒斥，实则每句都往霍雨浩的火上添柴。他甚至在心里数着——再逼两句，这小子该动真格了吧？方才泰坦的诸多想法，包括霍雨浩以为的愤怒与不屑，不过是他量身定做的诱饵。泰坦他们，只是想“不经意间”得知瑞兽的消息罢了。

于是这场对峙，成了心照不宣的拉扯。两人都揣着算计，嘴上的针锋相对撞在一起，竟诡异地踩中了彼此的节奏。

可谁都不肯先动。

寒风卷着碎雪掠过昊天峰顶，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冻得发脆。霍雨浩立在崖边，玄玉手凝成的冰晶在指尖簌簌剥落，目光却始终锁着泰坦——那尊如山岳般的身影正微微前倾，每块肌肉都贲张着蓄力，却偏要摆出漫不经心的模样，喉间故意发出的冷哼混着风雪滚过来，倒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
雪沫子落在泰坦眉骨的疤痕上，瞬间凝成冰碴。他盯着霍雨浩脚下那块微微松动的岩块，指节捏得发白。

再不动手，这小子怕是要借着风势溜进阵法盲区。

霍雨浩忽然勾了勾唇角。风势骤变的刹那，他踩着鬼影迷踪后撤半步，恰好避开泰坦脚掌踏碎的那块岩石。碎石飞溅中，泰坦的怒吼终于炸响，八黑一红的魂环如墨色潮汐漫卷而上，巨猿虚影在他背后舒展筋骨，每道毛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。

“小子，敬酒不吃吃罚酒！”泰坦的拳头裹着万钧之势砸来，拳风将地面积雪掀起丈高，却在距霍雨浩三寸处骤然收力——他在等那道玫瑰金的光。

霍雨浩却借着雪幕掩护，指尖已扣住三枚冰锥。这是他用八角玄冰草的寒气凝结的，锥尖泛着能冻结魂力的幽蓝。

当泰坦的拳风扫过，他猛地矮身，冰锥贴着对方手腕划过，精准刺入巨猿虚影的关节缝隙。
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是冰锥碎裂的声音，也是泰坦虚影关节冻结的闷响。泰坦一怔的瞬间，霍雨浩已欺近他身侧，左手按向他腰间——那里是巨猿武魂的发力盲区。

“灵眸武魂，可不是用来硬拼啊。”霍雨浩的声音混着风雪钻入泰坦耳中，精神力如细针般刺向他识海，却不伤人，只搅乱了他凝聚魂力的节奏。

泰坦怒吼着挥掌拍落，掌风却擦着霍雨浩肩头掠过，将背后的雪崖轰出个丈深的凹坑。他看着霍雨浩踩着落雪退开，嘴角勾起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——这小子，果然藏着后手。

泰坦的巨掌砸在雪崖上，飞溅的冰碴还未落地，就被一股骤然升腾的寒气冻结成晶。霍雨浩脚下的雪地突然炸开，七道魂环如潮汐般升起，最顶端的红色魂环骤然亮起——冰碧帝皇蝎武魂真身轰然展开！

翡翠色的蝎尾在他背后翘起，尾钩泛着淬了剧毒般的幽光，每一节蝎甲都流转着极致之冰的光晕。霍雨浩低喝一声，以他为中心，方圆十丈内的风雪瞬间凝滞，地面浮现出蛛网状的冰纹，朝着泰坦蔓延而去。

“永冻之域”发动。

泰坦的巨猿虚影踩碎冰纹，双拳带起黑色罡风砸来。霍雨浩却借着冰面滑行，蝎尾陡然弹射，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棱破空而出，正撞在泰坦拳头上。冰棱炸裂的瞬间，无数细小的冰晶如霰弹般炸开，每一粒都带着能冻结血脉的寒意。

“雕虫小技！”泰坦怒喝，第三魂环亮起，巨猿虚影的皮毛泛起金属光泽。他无视冰晶的侵袭，一把抓向霍雨浩的蝎尾。就在这时，霍雨浩背后的冰碧帝皇蝎虚影突然解体，化为漫天冰针暴雨，借着极冰领域的加持，瞬间织成一张冰封大网。

“八角万向刺！”

大网落下的刹那，泰坦的动作竟迟滞了半息。但这半息足以让霍雨浩欺近，他左手按向泰坦胸口，冰碧帝皇蝎的躯干骨亮起，一股沛然寒气顺着对方的经脉逆流而上。

可泰坦毕竟是超级斗罗，巨猿虚影猛地膨胀，罡风震碎冰网的同时，右拳已如陨石般砸中霍雨浩胸口。

“噗——”

霍雨浩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，冰碧帝皇蝎的武魂真身瞬间溃散，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珠冰晶。他撞在雪崖上滑落在地，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
泰坦踏着碎冰走来，巨猿虚影的拳头已悬在他头顶。霍雨浩咳出最后一口血沫，眼中突然炸开刺目的玫瑰金——命运之眼在眉心亮起，太阳纹般的光晕扩散开来，强行撕裂了泰坦的魂力压制。

“这才对嘛……”泰坦的声音里竟藏着一丝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