昊天宗（7）

泰坦轰出的精神力撞向命运头骨的刹那，便如泥牛入海般消弭无踪 —— 那头骨表层流转的玫瑰金光晕，正是秋儿留下的精神免疫屏障，任对方神魂之力再霸道，也休想侵扰分毫。

可那裹挟着半成魂力的拳风，终究不是此刻的霍雨浩能承受的。他像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，重重摔在雪地里，眼皮一沉便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亡灵位面中，帝天的龙瞳骤然紧缩。他本已凝聚起亡灵之力，打算暂时“夺舍”霍雨浩的身体强行突围，余光却瞥见牛天踩着碎雪匆匆赶来。

“你怎会如此冒失！” 牛天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带着难掩的急怒，“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，将来怎么给舞桐交代？”

泰坦闷哼一声，伸手探了探霍雨浩的鼻息，语气生硬：“死不了。这小子骨头硬得很。”

“硬也经不住你用那股力量砸！” 牛天瞪了他一眼，俯身将霍雨浩架起，“快抬进去，让宗内的医师看看。”

帝天沉默片刻，悄然收敛了气息。这两人的对话透着蹊跷，与其强行突围，不如静观其变 —— 至少，霍雨浩已被带入昊天堡，他二人接下来不会伤他。

精神之海深处，熟悉的呼唤声如清泉般淌过。

霍雨浩费力地睁开眼，看见天梦冰蚕化作的俊朗青年正晃着他的肩膀，冰碧帝皇蝎凝成的冷艳女子抱臂而立，雪帝维持着少女模样托着下巴，连八角玄冰草都化出蓝袍少年的虚影，四人围在他意识体周围，神色里满是关切。

“让各位担心了。” 他苦笑着，脑袋中还残留着钝痛，“最近…… 确实太拼了些。”

“放心，泰坦没真想伤你。” 天梦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声音轻快，“他那点精神力碰到命运头骨，就跟挠痒痒似的 —— 秋儿留下的这层免疫屏障，连邪帝的攻击都能挡。”

霍雨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精神之海中央，那里悬浮的命运头骨正散发着温润的玫瑰金，表层缠绕着几缕淡金色的丝缕，像游鱼般钻进骨纹深处。

“那是…… 泰坦的精神力？” 他瞳孔微缩。

“不仅无害，还成了养料。” 冰帝指尖划过一道冰痕，语气里带着惊叹，“我们都低估了秋儿姑娘的力量。这些外来精神力正在被头骨分解，化作孕养命运之眼的能量。”

“也就是说，只要能捕获对手的精神力，就能喂饱它？” 雪帝歪着头，银色长发垂落在肩头，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。

“雪儿真聪明。” 冰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眼底漾起温柔，“泰坦这一拳，倒歪打正着给了我们惊喜。”

霍雨浩的视线死死锁着命运之眼，心脏突然狂跳起来。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过脑海，他猛地抬头看向四人：“如果…… 我长期往命运之眼里输送精神力，秋儿的灵魂会不会像你们一样，在精神之海里苏醒？”

“你看。” 天梦朝着命运之眼努了努嘴。

霍雨浩这才发现，精神之海中央的玫瑰金光晕里，隐约浮现出一个蜷缩的虚影，像只沉睡的小兽，轮廓正随着那些淡金色丝缕的融入而渐渐清晰。

“我们试过，但这头骨对精神力的胃口太大了。” 冰帝叹了口气，“之前输送了半个月，还不如泰坦这一下来得明显。”

霍雨浩的意识体突然笑出声，眼眶却微微发热。自从秋儿献祭后，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充满希望 —— 这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，而是触手可及的可能。只要命运之眼能继续成长，总有一天，他能再听到秋儿的声音。

“那个…… 雨浩。”

角落里的蓝袍少年怯生生开口，正是八角玄冰草的人形。他攥着袖口，脸颊泛起淡淡的青色，显然鼓足了很大勇气。

霍雨浩转头看来，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：“怎么了，八角？”

四道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，八角的耳朵瞬间红了。他低下头，声音细若蚊蚋：“我…… 我是植物魂灵，对能量转化比你们擅长。要是孕养命运之眼，或许…… 我能帮忙？”

他其实一直很忐忑。当初在冰火两仪眼，自己曾对秋儿出过手，虽然后来成了霍雨浩的魂灵，却总觉得隔着层什么。直到刚才听见众人的对话，才突然想起植物与生俱来的能量疏导能力 —— 这或许是他弥补过错的机会。

霍雨浩微微一怔，随即露出真诚的笑容：“好啊。” 他上前一步，拍了拍八角的肩膀，“秋儿是我最珍视的人，这个任务交给你，我放心。”

魂灵与宿主之间心神相连，霍雨浩怎么不能感觉到八角的真诚呢？

八角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难以置信。他没想到霍雨浩竟毫无芥蒂，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，只能用力点头：“嗯！我一定…… 一定好好做！”

看着少年挺直的脊背，霍雨浩心里暖意流淌。他知道，八角正在成为他们真正的家人。

昊天堡的客房里，床榻上的霍雨浩眉头微蹙，嘴唇翕动着，反复呢喃着两个字：“秋儿…… 秋儿……”

偶尔还有涎水顺着嘴角滑落，打湿了枕巾。

帝天急忙封住了霍雨浩的声音，可为时已晚。

门外，两道高大的身影一直扒着门缝偷窥，正是泰坦和牛天。

“他…… 他梦里怎么没有喊冬儿的名字？” 泰坦的声音发紧，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惊悚，“完了完了，要是让舞桐听见，非得掀了宗门不可！”

牛天的脸色也凝重得很。他死死盯着霍雨浩那无意识的睡颜，喉结滚动了两下：“嘘…… 小声点。多听多看，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。”

寒风从窗缝钻进来，吹动了床榻边的帐幔。没人注意到，霍雨浩眉心的命运头骨印记，正悄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，像极了某人羞涩时的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