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出好戏（5）

徐和没有转身。在此事上，他与萧萧意见相左，却尊重彼此的选择——这是他们多年的默契。

眼前的黑塔始终矗立，霍雨浩这才发觉，师兄正用身体替他挡住众人“殷切”的视线，不让他在两难中难堪。暖流涌上心头，他的声音却透着挣扎：“冬儿已经不叫冬儿了，她现在是唐舞桐。等她回来，我会和她说清楚。或许她不愿接受，我就拼尽全力让她明白……我说过，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，我两个都要抓住。”

真的能如愿吗？萧萧望着他，心中暗叹。以唐舞桐的性子，哪怕再爱眼前人，哪怕强迫自己接受，她的家人会答应吗？到那时，霍雨浩又该如何自处？她与王冬儿虽不算深交，却终究是同窗，看着昔日鲜活的姑娘落到这般境地，终究无法释怀。尤其是徐和方才的维护，更让她隐隐不安——他向来通透，今日却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。

好想生他的气啊……萧萧悄悄别过脸。

贝贝见气氛凝滞，知道再聊下去只会让霍雨浩察觉异样，适时开口，语气带着自然的关切，转移话题道：“雨浩，感情的事旁人插不上手，只能靠你自己。对了，前阵子你去找冬儿——哦不，舞桐了？”

“嗯，去了，但她已经离开了。”霍雨浩点头。

“那之后还打算寻她？”

“先去星罗前线。”霍雨浩语气沉了沉，“比起儿女私情，家乡的战况更让我揪心。天魂帝国是舞桐的故乡，如今两国联手，边境人多眼杂，在那里打听她的下落，或许更方便。”他没有隐瞒行踪——他信任唐门的伙伴，哪怕按计划，自己即将被帝天“掳走”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贝贝颔首，“若是需要增援，随时传信回来。我们都是斗罗大陆的人，日月帝国是公敌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微转，“鉴于轩老师对唐门的贡献，想必你也不会对日月普通士兵下手吧？”

“自然。”霍雨浩想起那些日子的见闻，“我见过不少日月人，其中不乏轩老师这样的好人。阻止战争，不能用极端手段，否则只会让战火越烧越旺。该做的，是破坏他们的高端魂导器，挫败野心；是铲除邪魂师，断了徐天然的美梦。”

贝贝接过话头，语气坚定，“嗯，唐门的宗旨便是从不支持纷争，只为正义与和平而战，一如先祖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我们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。小师弟，有什么想法记得与我们说，不要憋在心里，唐门和学院是你永远的家。”

贝贝拍了拍霍雨浩的肩头，这已是唐门能做的极限了，霍雨浩今后会怎么选择，他们也无权干预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，没有他霍雨浩，今天的唐门，就是那风中摇曳到尽头的残火。

……

唐门散会了，可是有人难受了。徐和独自坐在魂导实验桌前，酒壶随意搁在实验桌上——这从不是他的作风。

想起贝贝所言，“日月帝国是公敌”，他指尖猛地收紧。酒杯在掌心微微震颤，一丝从未有过的念头如星火燎原：

唐门出售的魂导炮，终将化作炮火，倾泻在本该是自己子民的土地上，而自己，竟是这一切的参与者。

就算是为了报复篡位的叔父、残暴的徐天然，这样造孽，不讽刺吗？

他刚才竟还下意识护着霍雨浩……霍雨浩改良暗器时，他曾真心为他高兴，可转瞬间，那些武器就被卖给了原属三国。在他心中，自己这个来自日月的师兄，难道真不值得一丝犹豫吗？

月光透过窗棂，照亮图纸上改良后的暗器结构。身为日月皇室血脉，一个声音如梦魇般在心底嘶吼：

“徐和，你不是想夺回日月的皇位吗？若真有那一天，你会为了野心，让子民一个个送死吗？”

他抓起酒壶，猛灌一口，烈酒入喉，却浇不灭心底的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