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出好戏（4）

玄老犹豫不决，指尖在袖中攥得发白。他想要实验区不假，可帝天的条件，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负担。

若因这一纸协议，让魂兽借由魂导器再度称霸大陆，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，史莱克都会被钉在人类历史的耻辱柱上，受万世唾弃。万年荣耀，或许就要亡于他手。更何况，以霍雨浩对魂兽的偏护，日后他若真在魂灵之路上走得更远，史书落笔时，多半也会将这笔“祸根”算在他玄子头上——是他这一代开了让魂兽染指魂导器的先例。

至于开战？他显然是不信的，帝天不过是在加码，用最强硬的姿态逼他让步，让他看清这份决心罢了。星斗与原属三国一旦开战，日月帝国便是最大的受益者，以帝天的精明，绝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。

“兽神，此事我暂且不能答应。”玄老终是退了一步，语气带着难掩的疲惫，“一切需等海神阁联合三国开完会议再定。实验区的事，我院先顶住各方压力，可否？”

帝天龙瞳微眯，心中已明了七八分。玄老此刻的犹豫，便是魂师界的缩影——没有哪个傻子会愿意当这个“给魂兽武装”的出头鸟。魂师剥削魂兽愈演愈烈，如今不过是让他们付出些许皮毛，给魂兽一个甘愿成为魂灵的理由，竟都显得如此奢侈。

既然如此，合作便没必要再谈了。与其相信眼前这个狡猾多端的海神阁阁主，不如信那个更“纯粹”的霍雨浩。毕竟，霍雨浩才是魂灵的发明者，由他慢慢推动魂灵体系的改造，总好过让这群人把成果剽窃去，反倒用来压制魂兽。

帝天徐徐闭上眼，周身魂力微动。玄老瞬间感应到这无声的信号，以为他这是默许了，不敢多留，转身便疾步离去，忙着联络三国筹备会议。

他正庆幸自己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，却不知帝天早已另有打算。

轩堂内，帝天睁开眼时，龙瞳中已没了半分温度。他瞥了眼窗外——霍雨浩应该快从实验室出来了。

不多时，脚步声由远及近，霍雨浩遇见贝贝，脸上还带着与徐和对饮后的微醺。

“哦？待我去问问前辈他发生什么事了。”霍雨浩答道，却见前方一黑龙虚影魂力光束骤然暴涨，浩瀚的龙威瞬间笼罩整个轩堂。

“跟我走。”

帝天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，龙爪已如影随形般探来。霍雨浩心中一凛，下意识想催动魂力反抗，却被一股更磅礴的力量瞬间禁锢。他猛地反应过来——这是他们原计划中的“掳走”，只是……来得太早了！

“前辈，不是说等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黑色魂力已如潮水般将他吞没。轩梓文惊得猛地抬头，手中的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看着霍雨浩瞬间被黑影裹挟，整个人都僵在原地。

几乎同时，海神阁方向爆发出数道强横气息。玄老带着宿老们疾冲而来，刚踏入轩堂便看到空荡的原地和轩梓文惊恐的脸。

“霍雨浩呢？！”玄老厉声喝问。

轩梓文颤抖着指向窗外。

玄老眼前一黑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他终于明白，帝天根本没打算等什么会议——所谓的“让步”，不过是让他放松警惕的幌子。这头老龙，从一开始就没信过他们。

“帝天！你敢！”玄老怒吼着化身饕餮，魂力如怒涛般涌向星斗方向，却只看到一道黑影裹挟着霍雨浩的气息，转瞬便消失在天际。

宿老们皆义愤填膺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，连追击的勇气都被那若有若无的龙威压制着。

玄老望着空荡荡的天际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他争取来的会议时间，终究成了泡影。霍雨浩被抓走了，没有预兆，没有缓冲，连让史莱克和三国最后商议的机会都没留下。

这哪里是掳走？分明是帝天在告诉他：

你们造的孽，还是指望自己来还吧！

悠悠苍天，谁会成那被推着走的棋子？

但玄子，依旧不能松懈，肩上还有沉重的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