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秋压低声音：“奴才听内务府的人说，那位陶氏的金册用了九层累丝，比之前华妃的规格还高。”
宜修呷了口茶，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，正合心意。
“急什么。”她放下茶盏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，“礼制这东西，就像殿角的铜鹤，看着沉默，却最是压得住阵脚。太和殿是什么地方？是天子与中宫正位受万民朝拜之地，他一个妃嫔，也配在那里接受册印？”
剪秋会意，躬身道：“娘娘的意思是……这不合规矩？”
“不是不合规矩，是逾矩。” 宜修纠正道，指尖轻轻点着案几，“本宫嫁入皇家这么久，从未听说哪个妃嫔的册封能沾太和殿的边。”
“皇上真是色令智昏，祖宗的家法不能乱，中宫的体面不能失，朝中的大臣要是知道了......”
剪秋心下了然，连忙应是。
看着剪秋退出去的背影，宜修重新拿起玉圭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绪渐平。
那陶氏想借着这破格的册封压她一头？未免太天真了。太和殿的门槛，不是谁都能踏的，一旦踏错了，便是授人以柄。
她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。
这后宫的规矩，从来都是她亲手握着的尺子，谁想越界，就得先问问她这把尺子答不答应。
次日午后，胤禛处理完政事，鬼使神差地绕到养心殿外。
隔着窗纸，他看见她正由宫女扶着练习册封礼的跪拜姿势，动作慢得像提线木偶，每弯一次腰，都要扶着桌沿喘口气。
他知道她身子还没缓过来，前夜的放纵确实狠了些，心头那点烦躁又翻上来，混着说不清的悔意。
“苏培盛。” 他低声唤道，“把那猫送回去吧。”
苏培盛一愣，随即躬身应是。
看着太监抱着雪白的猫走进殿门，胤禛转身离开，脚步却比来时沉了些。
他听见殿内传来一声极轻的惊呼，带着压抑的哽咽，像羽毛搔过心尖，又痒又麻。
一个太监着急忙慌跑过来：“不好了——”
胤禛皱眉，苏培盛连忙走上去，再回来，脸色很苍白。
他凑近胤禛耳边低语：“皇上，朝廷上有好几个大臣上书弹劾宸妃娘娘，关于您想让宸妃娘娘再太和殿接受册封的事。”
......
翊坤宫，华妃注视着安安被抱走，她叹气，眸光中闪烁着担忧。
“娘娘，不好了——”
桌上的茶早已冷却，华妃却未能察觉，她端起品尝才发现，皱眉将它放下，听到宫里人大喊大叫，心里涌出一股烦躁：“什么事毛毛躁躁的？”
“娘娘，朝堂中有人弹劾宸妃娘娘。”
华妃气急，一掌拍在桌上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下人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华妃，华妃手指攥紧：“帮本宫给哥哥写封信，就说......”
待下人离开，华妃才松口气，她不会让栀栀出事的。
回顾这件事，华妃想到罪魁祸首，不由自主埋怨。
皇上要这么做怎么不多做点准备，还让栀栀受委屈，真是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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