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的明黄身影出现在曲径尽头时，风恰好吹落了几片梧桐叶，落在寻栀脚边。
他负手而立，玄色朝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目光先扫过并肩站着的寻栀与华妃，随即定格在胤禵身上，自己的亲弟弟正微微侧首，视线落在寻栀脸上，那眼神里的炽热几乎要烧穿空气。
“皇上。” 三人同时行礼，唯有寻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，她下意识地往华妃身后挪了半步，指尖攥紧了帕子。
她到底在做什么，胤禵不是鸿羲，她怎么可以对胤禵有这些想法。
胤禛没应，只缓步走近，靴底碾过落叶发出轻响，像敲在寻栀心上。
他站在寻栀身边，握住她的手，随后看向胤禵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：“十四倒是清闲，马上便要启程，今日还有兴致逛园子？”
胤禵直起身，脊背挺得笔直，迎上胤禛的目光时语气平静无波，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，凭什么他喜爱的女子是胤禛妃子，而自己却只能在旁看着。
刚刚的对视让他确定他对寻栀一见钟情，再见倾心，他想要她。
“皇兄放心，军务不敢懈怠。只是许久没来圆明园，想起先帝在世时常带臣弟来这荷池边论诗，一时看得久了些。”他刻意在“先帝”二字上顿了顿，像是随口提及旧情，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。
胤禛指尖在腰间玉佩上摩挲得更快，冷声道：“先帝的教诲你倒没忘，只是‘论诗’不如‘论兵’实在。如今西北烽火正急，王爷有这闲情逸致赏荷，倒不如多想想明日如何应对敌营。”
他扫过胤禵的眼神带着审视：“何况这园子的景致，也不是谁都配随意追忆的。”
“皇兄这话差了。”胤禵微微勾唇，语气里的刺藏在平和的语调下，“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，臣弟赏荷是假，琢磨西北地形是真。倒是皇兄当了皇帝，越发爱拿君臣名分压人，忘了从前在父皇面前，你我也曾并肩看过这池荷花。”
“放肆！”胤禛的声音陡然转厉，周身寒气四溢，“此一时彼一时！先帝让你领兵，是盼你为国尽忠，不是让你拿旧日情分在朕面前摆谱！”
胤禵垂下眼帘，再抬眼时已敛去所有锋芒，只淡淡道：“臣弟不敢。只是君臣和睦方能天下安定，想来皇兄也不愿见手足离心，让外人看了笑话。”
说这话时，他目光极快地扫过寻栀，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，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胤禛的视线落在寻栀身上，见她垂着头，指尖在帕子上无意识地绞着，鬓边的步摇微微发颤，显然是被这气氛惊着了。
他心头莫名一沉，这异样的慌乱不像单纯怕生，倒像是藏着什么。
再看胤禵那副看似恭顺实则疏离的模样，怒火中又添了几分猜忌。
“看来十四爷是急着立军功了。”
胤禛冷笑一声，伸手搂住寻栀，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，“既如此，明日一早就启程，不必等什么吉日。这园子的荷花，等你从西北回来，朕再让人给你折两枝送去王府。”
前提是，他能平安回来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