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开花的创可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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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濛濛亮，四代的舞蹈教室已经蒸腾出白雾似的暖气。镜面墙映出八个少年汗湿的脊背，像一排被阳光烤化的薄荷雪糕。

张函瑞练后空翻，落地时手腕“咔”一声——骨节没折，却蹭掉一块油皮，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。

张函瑞“嘶……”

他倒吸一口气，下意识把手往背后藏。

陈奕恒离他最近，眉头一挑，刚要开骂“怎么又不戴护腕”，门口突然传来轻软的一声——

艾洛蒂“别动呀。”

艾洛蒂左手拎着药箱，右手举着一片刚吹好的粉色气球创可贴。

她昨天是替三代同事顶班的“编外小助理”，昨天左航就中暑了，却没想到四代第一个“伤员”也出现了。

小姑娘蹲在张函瑞面前，裙摆铺成一朵奶白色的向日葵。

她先用生理盐水轻轻冲掉血渍，指尖沾了水，冰凉冰凉的，每碰一下，张函瑞的指尖就蜷一下。

艾洛蒂“疼吗？”

张函瑞“……不疼了。”

少年嘴硬，耳尖却红得滴血。

血止住了，艾洛蒂把那张粉色创可贴按在他腕骨。

贴布中央被她提前用彩色马克笔画了一朵小小的五瓣花，花心是一颗笑脸。

艾洛蒂“好啦！”

她吹了吹，像给小朋友吹凉粥。

艾洛蒂“花一晚上就会开完整，到时候痛痛就飞走。”

张函瑞低头看那朵小花，花瓣边缘还沾着她指尖的温度。

他忽然觉得，蹭破皮的疼真的变成了痒——从心口痒到指尖。

左奇函本来在压腿，见状一个箭步滑过来，单膝跪在艾洛蒂旁边，把另一只手腕递过去。

左奇函“姐姐，我也疼。”

艾洛蒂“哪儿？”

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，笑得虎牙闪亮。

左奇函“这里，被你可爱到了。”

艾洛蒂被他逗得“噗嗤”笑，当真从口袋里又摸出一片黄色创可贴，画了一只歪头小熊，啪一下贴在他锁骨上方。

艾洛蒂“那让熊熊保护你。”

左奇函低头，用指尖摩挲那只小熊，耳廓红得几乎透明。

陈奕恒抱臂站在后面，看张函瑞被贴小花，心里莫名不是滋味。

等艾洛蒂站起来，他故意把手指往琴弦上一划——细小一道血痕。

艾洛蒂“呀！”

艾洛蒂惊呼，抓住他手指，眉头皱成小山丘。

艾洛蒂“怎么那么不小心！”

陈奕恒垂眼看着她给自己消毒，声音低低的。

陈毅恒“想让你也给我画一朵。”

艾洛蒂拿蓝色创可贴画了一片海浪，贴在他指节。

艾洛蒂“海会抚平所有伤口。”

陈奕恒用指腹碰了碰海浪的浪尖，嘴角翘起的弧度压都压不住。

陈浚铭抱着膝盖坐在把杆上，眼巴巴望着。

艾洛蒂朝他张开手。

艾洛蒂“浚铭也想要吗？”

少年点头，声音有些奶里奶气。

陈浚铭“我今天没受伤，可是……我也想有花花。”

于是艾洛蒂在他干净的手背贴了一片透明创可贴，用记号笔现场画了一朵雏菊。

艾洛蒂“预防针，提前保护你。”

陈浚铭低头亲了亲手背，小声嘟囔。

陈浚铭“我会一天都不洗手。”

艾洛蒂猜到王橹杰不会张口要，于是她主动走过去抓起他的手腕。

王橹杰“……”

艾洛蒂把创可贴画成一朵向日葵，贴在他腕骨。

艾洛蒂“这样你每次受伤，就会想到阳光。”

顿了顿，她又说。

艾洛蒂“最好不要受伤。”

杨博文从更衣室探出头。

杨博文“姐姐，有没有大号的？我脚底磨了泡。”

艾洛蒂“有！”

她拿出一张超大号肉色创可贴，却在中心画了一只抱着爱心的企鹅。

杨博文坐在地板上，长腿伸得笔直，艾洛蒂跪坐在他脚边，小心地把创可贴按在磨破的脚后跟。

张桂源蹲在旁边看，忽然把自己的脚踝也伸过去。

张桂源“我……我好像也红了。”

艾洛蒂失笑，干脆给他贴了一片同款企鹅。

艾洛蒂“成双成对，一起好得快。”

两个少年对视一眼，默默把脚往回缩，却偷偷把裤腿卷得更低，让企鹅能被路过的人一眼看到。

张奕然回来得最晚，手里还提着瓶装水。

看见一圈“创可贴花臂”，他挑眉。

张奕然“这么热闹？”

艾洛蒂仰头，眼睛弯弯。

艾洛蒂“你要不要也贴一个？”

张奕然把袋子递给她，伸出食指。

张奕然“帮我画个月亮吧，昨晚练舞有点晚。”

艾洛蒂用银色笔在黑色创可贴上勾了一轮弯月，旁边点了三颗星。

艾洛蒂“月亮陪你熬夜，星星替你打瞌睡。”

张奕然用指腹蹭了蹭那三颗星，低低笑了一声。

张奕然“晚安曲有了。”

舞蹈老师推门进来时，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：

张函瑞手腕小花，左奇函锁骨小熊，陈奕恒指节海浪，陈浚铭手背雏菊，王橹杰手腕向日葵，杨博文&张桂源脚背企鹅，张奕然食指月亮……

一群高个子少年排排坐，像误闯幼儿园的彩虹。

老师扶额。

路人乙“你们这是……集体负伤？”

艾洛蒂举手，声音甜甜软软。

艾洛蒂“是集体开花！”

下课后，张函瑞把那片粉色创可贴撕下来，小心地贴进手机壳背面。

左奇函把锁骨的小熊拍了张照，设成微信状态背景。

陈奕恒练琴时，指腹有意无意地抚过海浪。

陈浚铭举着手背到处炫耀。

陈浚铭“看！姐姐给我的雏菊会发光！”

王橹杰随手发了条微博：手腕上长了一朵小太阳。

杨博文和张桂源走路一拐一拐，却硬要把裤腿卷到膝盖，让企鹅晒太阳。

张奕然把月亮创可贴贴在耳机盒上，每晚练舞结束，都要对着它说一声“晚安”。

而艾洛蒂收拾药箱时，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小卡片。

“谢谢你让疼痛长出花瓣——四代全体伤员”

落款后面，画了一整排不同颜色的小花。

她合上药箱，轻轻弯了弯眼睛。

窗外阳光正好，落在那排小花上，像一场不会凋谢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