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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秋日漫游企划+潮汐恋曲】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,时间像被谁偷偷调快了倍速,城市霓虹还没来得及熄灭。
艾洛蒂整个人失重,像被一股带着海盐与柑橘香气的风卷走。
凌晨四点二十七分,天还没亮,宿舍窗帘是深灰色的,遮光性太好,屋里黑得像一罐没开封的可乐。
余宇涵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,像往常一样翻身,手臂在枕边习惯性摸索——他要先摸手机,再摸空调遥控器。
可今天指尖先碰到一团温热的、丝绸般的触感,像误闯了棉花糖工厂。
余宇涵“嗯?”
他声音黏糊,指腹下意识摩挲——滑、软,还带一点细微的电流感。
再往上,是微卷的长发,带着淡淡椰奶香。
余宇涵瞬间清醒,心脏“咚”地砸在胸腔,像有人在他肋骨里打鼓。
他猛地睁眼,借着空调显示屏的幽绿光,看见一张洋娃娃似的脸:睫毛长得像迷你羽毛扇,鼻梁窄而挺,唇珠饱满,像刚拆封的果冻。
余宇涵“……艾洛蒂?”
他声音劈叉,尾音飘到天花板。
女孩睫毛颤了颤,像蝴蝶抖落水珠,随后睁开——是雨后晴空的那种蓝,边缘镶着一圈浅金。
她第一反应不是尖叫,而是撑着胳膊坐起来,被子从她肩头滑落,露出奶白色吊带裙的肩带。
艾洛蒂“请问,”
她发音轻软,刚睡醒的软糯。
艾洛蒂“现在是几几年呀?”
余宇涵脑子还卡壳,嘴巴先自动回答。
余宇涵“2025年。”
艾洛蒂怔住,指尖无意识揪住被角,小声嘟囔。
艾洛蒂“原来没回家吗……”
她抬头,目光扫过余宇涵凌乱的刘海、略微敞开的睡衣领口,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闯祸了。
艾洛蒂“对不起,”
她语速飞快,像背课文。
艾洛蒂“非常抱歉!这可能是个意外,非常抱歉打扰您……”
她一边说一边试图下床,结果膝盖磕到床沿,“嘶”地倒抽气。
余宇涵条件反射伸手扶她,掌心扣住她手腕时,两人都愣住——他手心全是汗,她手腕凉得像薄荷糖。
余宇涵“没关系,”
他听见自己说。
余宇涵“真的……我不介意。”
艾洛蒂眨眨眼,突然反应过来。
艾洛蒂“请问这里是哪里?您是……?”
余宇涵被她用“您”这个敬语逗笑,虎牙露出来。
余宇涵“余宇涵,时代峰峻三代练习生——这是我们的宿舍。”
艾洛蒂“三代!”
艾洛蒂眼睛倏地亮起,像有人往里面撒了碎钻。
艾洛蒂“我认识你们!”
她说到兴奋处,脚尖不自觉踮起,吊带裙的蕾丝边跟着晃。
余宇涵刚要接话,门“咔哒”一声被推开。童禹坤顶着一头炸毛进来,手里拎着豆浆和包子,嘴里嚷。
童禹坤“余宇涵你再不起——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豆浆袋子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黄豆香混着塑料味在房间漫开。童禹坤瞳孔地震。
童禹坤“艾……洛蒂?!”
艾洛蒂转身,裙摆旋出一朵小小的浪花,她哒哒哒跑到童禹坤面前,鼻尖几乎贴上他T恤的印花。
艾洛蒂“你认识我呀?我猜你是童禹坤对不对?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呀?”
童禹坤耳根瞬间烧起来,结结巴巴。
童禹坤“我……我看团综了,就……那个《秋日漫游企划》……”
艾洛蒂“原来如此!”
艾洛蒂双手背在身后,歪头笑出梨涡。
艾洛蒂“那你们都是三代的咯!”
她回头冲床上的人挥手,发梢扫过童禹坤下巴,像柔软的猫尾。
余宇涵这会儿才找回呼吸,抓过枕头按在腿上,挡住自己乱七八糟的睡裤图案,耳根红得能滴血。他清了清嗓子。
余宇涵“那什么……你要先吃早餐吗?豆浆还热着。”
艾洛蒂眼睛亮晶晶。
艾洛蒂“可以吗?谢谢你们,我刚好饿了!”
她小跑到余宇涵床边,蹲下时裙摆堆成奶油裱花。
艾洛蒂“谢谢你呀,余宇涵。”
童禹坤看着两人——一个盘腿坐在床上耳尖通红,一个蹲在床沿捧着豆浆像小仓鼠,忽然觉得今天的练舞可能得迟到。
窗外,第一缕晨光终于撕开云层,落在艾洛蒂的发梢上,像给她镀了一层金边。余宇涵偷偷伸手,指尖碰了碰那缕光,又飞快缩回来,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宿舍都在共振。
那条被晨雾轻轻缠绕、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幽长走廊,此刻正从地砖缝里渗出冰凉的潮气,像一条沉睡的巨蟒在呼吸。
就在这呼吸声里,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骤然炸开,层层叠叠,忽远忽近,像无数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在木地板上撞出细碎的鼓点,又像老式留声机里被卡住的唱片,执拗地重复着同一串音节。
声音由远及近,先是几粒轻不可闻的试探,继而连成一片汹涌的潮水,最后竟带着回声在长廊的穹顶盘旋,震得壁灯里昏黄的钨丝也跟着嗡嗡发抖。
陈天润抱着他的薄荷绿牙刷杯,脚步轻得像猫,却在拐弯处猛地刹住——杯底的水珠因为惯性甩出一道晶莹的抛物线,啪嗒落在地板上,与那滩刚从他嘴角漏出的牙膏泡沫汇合,变成一朵小小的白色浪花。
他歪头,看见余宇涵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女孩的身影,他愣了两秒,喉咙里滚出一声变调的
陈天润“卧——”
最后一个音节被他硬生生咽回去,卡在气管里炸成一声闷闷的
陈天润“槽?”
尾音上扬得几乎破音,像被踩到尾巴的猫。
几乎同时,穆祉丞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,像端着某种神圣的祭品,从走廊另一头探头。
豆浆表面晃动的涟漪映出他瞪大的瞳孔,两颗黑曜石似的瞳仁在液体里扭曲成两枚惊慌的逗号。
他的声音黏在豆浆的甜香里,轻飘飘地浮出来。
穆祉丞“我……出现幻觉了?”
尾音还没落地,那杯豆浆突然剧烈一抖,溅出一滴褐色的水珠,正好落在他左手腕的刺青上——那是一串小小的拉丁字母,此刻被烫得微微发红。
张峻豪的拖鞋在这场惊讶里率先阵亡。
他原本是想往后退的,左脚却踩在右脚的鞋跟上,整个人像被抽掉底座的积木,啪地一声向后仰去。
那只蓝色的塑料拖鞋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,啪嗒一声,倒扣在走廊顶灯的金属罩上,像一面投降的小白旗。
他单脚跳着,另一只脚悬在半空,袜子底沾着一根不知从哪飘来的羽毛,随着他蹦跳的动作一颤一颤。他指着走廊中央,声音劈了叉。
张峻豪“活、活的艾洛蒂?!”
最后一个音节破得几乎听不见,只剩下气流穿过喉咙的嘶嘶声。
黄朔、邓佳鑫、张子墨像被风卷起的扑克牌,一张张从四面八方飞来,在门口堆成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。
他们穿着睡衣、套着卫衣、踩着拖鞋,头发乱得像被雷劈过的鸟窝,却无一例外地睁着同样圆的眼睛。有人手里还攥着半片没吃完的吐司,有人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,水珠顺着发梢滴进领口,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一汪。
人墙层层叠叠,像一堵由呼吸和心跳砌成的活屏风,把走廊尽头那扇半开的窗户漏进的晨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。
艾洛蒂就站在这些光斑中央。
她穿着一条奶白色的睡裙,裙摆上绣着小小的雏菊,此刻被走廊的风吹得微微鼓起,像一朵误入巨人国的蒲公英。
她的头发是棕栗色的,发梢带着自然卷,在晨光里泛着蜂蜜般的光泽。她仰着头,睫毛在脸上投下两排细碎的阴影,像两把小扇子。
她挥手的动作很轻,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发出细碎的叮当声,像风铃被晨风吹动。
艾洛蒂“大家好呀。”
她的声音软软的,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。
艾洛蒂“我是艾洛蒂,好像……发生了点小意外。”
最后一个词被她咬得含糊,像怕惊扰到什么似的,尾音消失在空气里。
余宇涵是最后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。他光着脚,地板的凉意顺着脚心往上爬,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脚趾。
他伸手把下摆往下拽,动作带着刚睡醒的迟钝,却固执地挡在艾洛蒂身后,像一堵柔软的墙。
余宇涵“都别吓到人家。”
他说,声音低低的,带着一点没睡醒的鼻音,却莫名让人想起冬天里刚晒过太阳的棉被。
艾洛蒂悄悄松了口气,她看着眼前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脸,想起自己昨晚临睡前还在担心会穿越到陌生人的床上——现在看来,这个“陌生人”名单显然比她想象的更有戏剧性。
三代和四代……她默默在心里给这些人打上标签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裙的蕾丝边。
艾洛蒂“其实……”
她开口,声音轻得像羽毛擦过耳膜。
艾洛蒂“我晚上会穿越。”
她顿了顿,决定省略那些左奇函给她讲过的过于复杂的科学解释——比如量子纠缠、平行宇宙、或者什么见鬼的时空裂缝——而是用一种她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讲述。
艾洛蒂“就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,不过我的马车是床。”
她眨了眨眼,睫毛像蝴蝶翅膀扑闪。
艾洛蒂“有时候是这张床,有时候是那张床……”
她含糊地带过“床的主人”这个细节,转而强调。
艾洛蒂“但绝对不是私生!也不是鬼!”
她竖起三根手指,做了个发誓的手势,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抖。
艾洛蒂“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奇怪的东西就行。”
人墙里传来几声模糊的应答,像一群刚被叫醒的鸽子在咕哝。有人点头,有人挠头,有人把吐司塞进嘴里嚼得咔嚓响。
穆祉丞的豆浆终于凉透了,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膜,他用吸管戳破那层膜,发出“啵”的一声轻响。
穆祉丞“那……”
他开口,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个八度,像怕惊扰到什么。
穆祉丞“现在要送你回去吗?”
他不敢看艾洛蒂的眼睛,只盯着她睡裙领口那朵小小的刺绣雏菊,花瓣边缘的线头微微翘起,像要飞走。
艾洛蒂歪头想了一秒。
其实她有些疑惑这群人的反应——比如黄朔为什么一直拽着邓佳鑫的袖子,比如张子墨为什么用一种“我就知道”的眼神看穆祉丞——但当她对上穆祉丞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亮的眼睛时,所有的好奇心都化成了嘴角一个柔软的弧度。
艾洛蒂“可以吗?”
她轻声问,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钩子。
艾洛蒂“如果你方便的话,非常感谢!”
穆祉丞的耳尖瞬间红得像被烫过。他低头猛吸一口豆浆,结果吸得太急,呛得咳嗽起来,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光。
穆祉丞“当、当然。”
他哑着嗓子说,声音里带着豆浆的甜腻,像掺了蜂蜜的温水。
张子墨站在他斜后方,翻了个白眼,幅度大得几乎要抽筋。
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“没出息”,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睡衣口袋里的那包草莓味软糖——那是他昨晚偷偷藏的,原本打算今天当早餐。
现在,他突然觉得,也许分给某个刚穿越来的小精灵会更合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