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花

银盘盛浪，火吻冰肌

旋转门转出的风带着海水腥气，卷进酒店大堂的水晶灯影里。孟漓窈踩着光翎为她脱的高跟鞋，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，珍珠趾链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。大堂穹顶是鎏金描花的欧式拱顶，壁画上的海神正举着三叉戟，目光落在她裙摆扫过的大理石地面——那裙摆今晚换了酒红色，缀着的珍珠流苏比白天短了些，堪堪扫过膝盖，走动时与光翎冰蓝色的袍角相碰，像火焰在舔冰。

“顶层露台的海鲜宴备好了。”侍者躬身引路，白手套捧着的银盘里放着房卡，编号“1909”的烫金字体映着光翎的冰翼，折射出冷冽的光。

露台被海风扫得干净，铸铁圆桌嵌在白色罗马柱之间，银盘里码着的帝王蟹还冒着白汽，龙虾尾的红与牡蛎的白在冰碎上撞出艳色。孟漓窈扯掉颈间的珍珠链随手扔在桌布上，抓起只冰镇虾蛄，指尖刚触到壳，光翎已经递来剥好的虾肉。

“谢了。”她含住虾肉，舌尖尝到海水的咸，混着他指尖残留的冰气。光翎没说话，只是用银叉挑起颗海胆黄，递到她唇边。橙黄色的膏体在月光下泛着油光，她张嘴时，牙齿轻轻咬到他的叉尖，看见他黑色瞳孔里的浪晃了晃。

远处沙滩传来篝火晚会的鼓点。穿花衬衫的侍者们围着篝火跳舞，吉他声混着海浪拍岸的节奏漫过来。孟漓窈踢掉拖鞋往火边跑，酒红色裙摆被风掀起，光翎伸手没抓住，只捞到片飘落的珍珠流苏。他看着她混进人群，被旋转的火光映得脸颊发红，忽然觉得那篝火的暖，竟比不过她耳垂上晃悠的小珍珠。

“光翎！”她在火圈里朝他招手，珍珠发钗随着动作甩出弧线，“过来！”

他缓步走近时，衣服扫过燃着的木柴，溅起的火星在他透明的手臂上燎出转瞬即逝的白痕。孟漓窈忽然踮脚，将手里的果酒灌进他嘴里。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淌，流过冰蓝色的侵蚀痕迹，像给水晶镀了层蜜。

“呛……”光翎咳了两声，捉住她作乱的手腕。她的掌心沁着汗，混着海鲜的腥与酒的甜，烫得他指尖发麻。篝火在她眼里跳动，像两簇不肯安分的火苗，他忽然低头，吻住了那抹沾着酒液的唇。

周围的鼓点仿佛瞬间远了。孟漓窈能尝到他舌尖的冰，混着自己嘴里的甜，像海浪撞在冰礁上，碎成漫天的雾。她的手不自觉地缠上他的银发，珍珠发钗蹭过他的冰翼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，被篝火的噼啪声吞得干干净净。

“回房。”光翎咬着她的耳垂说，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
电梯镜面映出交缠的影子。孟漓窈的裙摆勾在光翎的靴跟处，珍珠流苏挂在他冰翼的冰晶碎片上，随着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轻轻晃。他的手按在她腰后，隔着薄薄的裙料，能摸到她脊椎的弧度，像握着一把需要小心呵护的珍珠链。

1909号套房的门被撞开时，孟漓窈后背先贴上了冰凉的门。光翎的吻落得又急又重，冰蓝色的发丝扫过她的颈窝，带来一阵战栗。她抬手去推，却摸到他背后半张的冰翼，冰晶的冷与他皮肤的热在她掌心交战，让她忽然泄了力。

“伞……”她喘着气说，百宝玲珑伞被扔在玄关，伞面的贝壳薄片还在反光。

“碎不了。”光翎咬开她裙腰的珍珠扣，指尖划过她腰线时，带起一串战栗。酒红色的裙摆滑落，露出她腿上银线绣的海浪纹，在月光下像活了过来，正往他冰蓝色的袍角里钻。

卧室的落地窗正对着海。月光淌过柔软的大床，将欧式雕花床柱映得朦朦胧胧。孟漓窈被按在丝绒床罩上时，听见自己的珍珠手链掉在地毯上的脆响。光翎的冰翼半张着，挡住了窗外的浪声，也挡住了他眼底翻涌的东西——那不再是戏谑，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墨，正一点点将她的骄蛮与嚣张，都晕成水。

“光翎……”她的声音发颤，指尖掐进他后背的冰翼。冰晶碎片硌得她指头疼，却让她更清醒地感觉到他靠近的体温。他左半边水晶胸膛压在她心口，冰得她瑟缩了下，右半边手掌却抚上她的腰，热得像团火。

他握住她的腰，冰蓝色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，

床单开始变得凌乱。酒红色的裙摆缠上冰蓝色的袍角，珍珠发钗滚到床底，与他掉落的箭羽撞在一起。月光透过冰翼的缝隙漏进来，在交缠的肢体上投下晃动的光斑，像海面上起伏的浪。孟漓窈抓着他的银发，听见他在耳边的喘息混着冰裂的轻响，忽然觉得那些在供奉殿里的针锋相对，那些雨天里的别扭，那些海边的试探，都只是为了此刻——

为了让火焰终于敢舔向冰，让珍珠甘愿落进浪里。

篝火晚会的鼓点还在远处隐约传来，像谁的心跳失了节奏。孟漓窈在他冰与火交织的体温里闭上眼，感觉自己像被海浪托起的贝壳，终于找到了愿意为之张开蚌壳的潮汐。光翎的吻从她的唇滑到颈间，咬着那串垂到心口的珍珠链，将其中一颗含在嘴里，珍珠的凉与他的热在她皮肤上炸开，让她忍不住弓起脊背。

“别咬……”她的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糖，却抬手将他按得更紧。

冰翼在月光下轻轻震颤，像承受不住某种滚烫的重量。光翎看着她鬓边散乱的珊瑚珠钗，忽然觉得，这世间所有的琉璃盏、水晶灯，都不及她此刻眼底的水光。他放缓动作，吻去她锁骨窝里的汗，指尖描摹着她腰线的弧度，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
后半夜，海风从落地窗的缝隙钻进来，吹得床幔轻轻晃动。孟漓窈蜷在光翎怀里，腿上还缠着他没褪尽的袍角。他透明的手臂环着她的腰，冰蓝色的侵蚀痕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凌乱的床单上，不知是谁的珍珠掉了颗，正滚向床沿，却被他垂落的冰翼轻轻挡住。

“冷吗？”光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
孟漓窈往他怀里缩了缩，鼻尖蹭过他右半边温热的胸膛：“有点……”

“那就贴近点”他轻笑，指尖划过她后背的印记，那里还留着他冰翼的浅痕，

海浪拍岸的声音变得温柔。孟漓窈看着月光在他透明的手腕上流动，忽然抓起他的手，将自己的珍珠手链套了上去。冰蓝色的皮肤衬着莹白的珍珠，竟意外地和谐。

“赏你的。”她嘴硬道。

光翎没说话，只是收紧手臂，将她更深地按进怀里。凌乱的床单上，两颗心终于在海浪与月光里，找到了同一个频率的跳动。远处的篝火渐渐熄了，而这间顶楼套房里，属于他们的潮汐，才刚刚开始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