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暖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醒来，脖子因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。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守了一整夜。
她揉了揉眼睛，起身走向陆远川的病房。推开门，病床已经整理得一丝不苟，空无一人。
"找那位过敏的先生吗？"护士推着药车经过，"他一早就办理了出院。"
程暖松了口气，至少证明他恢复得不错。回到甜品店，她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奔驰，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站在门前。
"程小姐？"女子上前一步，"我是远川集团总裁助理周浩，陆总派我来确认您的店铺经营资质和卫生许可证。"
程暖挑眉："陆总？就是昨晚因自己疏忽差点送命的那位？"
周浩面不改色："食品安全无小事，陆总对即将收购的产业有严格要求。"
程暖气得笑了，从柜台取出证件拍在桌上："随便检查。另外请转告陆总，'甜蜜时光'不在收购范围内。"
周浩仔细检查证件，拍下照片，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："程小姐，这片街区改造是市政重点工程，远川集团志在必得。个人建议您不要做无谓抵抗。"
程暖握紧拳头，直到周浩的车驶离才松开。她打开电脑搜索"远川集团"，屏幕上立刻跳出大量信息——本市最大商业地产开发商，市值数百亿，近年重点投资老城区改造项目。
而陆远川的资料更让她惊讶：32岁，MIT商学院毕业，远川集团创始人陆振国独子，五年前回国接手家族企业，以铁腕手段著称，业内人称"冰山总裁"。
"难怪那么咄咄逼人。"程暖嘀咕着，却在看到一张陆远川参加慈善活动的照片时停顿了。镜头里的他正在给孩子们分发甜品，嘴角有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柔和。
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，是医院打来通知父亲手术安排在后天。程暖详细记下注意事项，挂断后翻出父亲的通讯录，想找亲友帮忙照看店铺。
一个名字突然映入眼帘——陆振国，后面备注"老连长"。
程暖瞪大眼睛，急忙拨通父亲电话："爸，你和远川集团的陆振国认识？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："你怎么突然问这个？"
"今天见到他儿子了，在我们店里过敏送医。"程暖省略了收购的事，"我看到你通讯录里..."
"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。"程父声音疲惫，"我们是一个连队的，后来...有些误会。他儿子现在怎么样？"
"已经出院了。"程暖犹豫了一下，"爸，陆振国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...约定？"
电话那头传来杯子碰撞的声音："暖暖，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。现在人家是大老板，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，别去攀关系。"
父亲明显在回避，程暖更觉得蹊跷，但眼下父亲的身体更重要："您好好休息，店里的事交给我。"
挂断电话，程暖环顾这家承载着童年记忆的店铺。墙面上母亲设计的装饰图案已经褪色，柜台边角有她小时候磕碰的痕迹。这里不仅是生意，更是一个家的历史。
"绝对不能卖。"她自言自语，挽起袖子开始大扫除。
接下来三天，程暖往返于医院和店铺之间。父亲的手术很成功，但需要长期休养。她将家里积蓄整理出来，支付了医疗费和店铺欠款，所剩无几。
"得想办法提升营业额。"程暖翻看着陈旧的菜单，决定发挥自己的专长。她连夜设计了几款新甜品，融合法式技巧和中式风味，既保留老顾客熟悉的味道，又增添新意。
第四天清晨，"甜蜜时光"以全新面貌开业。橱窗里摆着程暖精心制作的"四季物语"简化版——春之樱花奶冻、夏之芒果椰香、秋之栗子蒙布朗、冬之焦糖布丁，色彩缤纷，造型精致。
她还特意在每款甜品旁标注了详细成分，避免再次发生过敏事件。
第一批顾客是被橱窗展示吸引的路人，尝过后纷纷拍照发朋友圈。中午时分，小店已经座无虚席。程暖忙得脚不沾地，却感到久违的充实。
下午三点，人流稍缓，门铃再次响起。程暖抬头，正对上陆远川深邃的目光。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，领带整齐，丝毫看不出几天前还躺在医院的样子。
"陆总亲自来检查食品安全？"程暖擦擦手，故意问道。
陆远川没有接话，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店铺和展示柜："看来程小姐是认真的。"
"当然。"程暖直视他的眼睛，"要尝尝我们的新品吗？保证不含芒果。"
她没想到陆远川真的坐下来，点了一份栗子蒙布朗和咖啡。程暖亲自制作，精心摆盘后送到他面前。
陆远川用餐具切下一小块，送入口中。程暖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反应，这是职业习惯——甜品师总是期待看到食客的第一表情。
陆远川的眉头微微舒展，眼神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恢复平静。但程暖捕捉到了那个瞬间——那是品尝到完美甜点时才会有的表情。
"怎么样？"她忍不住问。
"甜度适中，栗子香气浓郁，底层的饼干脆度正好。"陆远川专业地点评，然后话锋一转，"但仅凭几款甜品改变不了大势，程小姐。"
程暖的笑容僵在脸上："陆总，如果您只是来泼冷水的，请回吧。"
"我是来道谢的。"陆远川突然说，"那天如果不是你及时处理，后果不堪设想。"
这个转折让程暖措手不及："那...是我应该做的。"
陆远川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："医药费你已经付了，这是额外的感谢。"
程暖扫了一眼金额——五万元。她将支票推回去："不必了，只希望陆总以后点单前确认成分。"
两人对视片刻，陆远川收回支票："固执。"他站起身，"顺便通知你，下周一上午十点，街区商户会议，讨论收购事宜。作为业主之一，你有权参加。"
程暖点头："我会去的。"
陆远川离开后，程暖才发现他几乎吃完了整份蒙布朗。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地心情愉悦。
接下来几天，店铺生意持续火爆。程暖每天工作十四小时，晚上去医院陪父亲，凌晨回来研发新品。疲惫但充实。
周日上午，她正在试验一款新甜品，门铃响起。抬头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站在柜台前。
"小姑娘，还有没有老程做的核桃酥？我孙子最爱吃了。"
程暖歉意地摇头："抱歉，现在是我在经营，主打法式甜品。不过..."她看到老太太失望的表情，灵机一动，"我可以特别为您做一份，父亲教过我。"
老太太眼睛一亮："那太好了！你是老程的女儿吧？长得真像你妈妈。"
程暖心头一暖，迅速动手制作。和父亲粗糙手法不同，她在传统核桃酥中加入了一点橙皮和蜂蜜，让风味更有层次。
老太太尝过后赞不绝口："比老程做的还好吃！我让我那些老姐妹都来买。"
程暖灵光一闪："阿姨，您知道这片街区的老顾客都喜欢什么甜品吗？"
"哎呀，我们这些老人家就爱传统口味，但现在的店都追求新潮了..."
程暖立刻拿出纸笔记录。一下午时间，她收集了附近居民对甜品的偏好，决定在保留法式特色的同时，增加一条传统产品线。
晚上关店前，她意外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果篮，卡片上只有简单的"谢谢"二字，落款"L"。
程暖捧着果篮，嘴角不自觉上扬。她几乎可以确定，这个"L"就是那位看似冷漠的陆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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