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如梭，又是五年。
念尘已经十四岁了，长成了一个半大的少年，眉眼渐渐舒展开来，褪去了稚气，多了几分英气。他的身形依旧清瘦，但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力量，那是常年修炼打下的底子。
他的剑法早已不是当年那生涩的模样，一套基础剑法被他练得炉火纯青，举手投足间，带着一股沉稳凌厉的气度。清玄又教了他几套更精妙的剑法，他都学得极快，领悟力也越来越高。
除了剑法，他的修为也在稳步提升。清玄并未给他定下具体的修炼功法，只是教他最基础的吐纳之法，让他顺应本心，感受天地灵气。这种看似放任的教学方式，却意外地适合念尘，他的灵力虽然增长不快，却异常精纯、稳固。
这日，正是青崖山一年一度的“试剑日”。说是试剑日，其实是清玄为了检验念尘的进境，特意设下的。
清晨，念尘换上一身劲装，手持那把陪伴了他五年的竹剑，站在空地上。竹剑已经被他磨得光滑如玉，剑柄的布条也换了几次，却依旧是他最熟悉的感觉。
清玄站在他对面，白衣胜雪，手中没有剑，只是负手而立。
“今日，你若能接我十招，便算过关。” 清玄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念尘深吸一口气，握紧了竹剑：“是，师父。” 他眼中没有畏惧，只有兴奋和跃跃欲试。他知道师父很强，强到他难以想象，但他也想知道，自己这些年的努力，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。
“开始吧。”
话音未落，念尘已经动了。他身形如电，脚下踏着清玄教的“随风步”，整个人像一阵风般冲向清玄，竹剑带着凌厉的风声，直刺清玄心口。
这一剑，又快又准，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和灵气。
清玄却只是微微侧身，便轻易避开了这一剑。他的动作看似缓慢，却仿佛提前预判了念尘的轨迹，从容不迫。
“太慢。”
念尘一击不中，毫不恋战，手腕一转，竹剑横扫，攻向清玄下盘。
清玄足尖轻点，身形微微上浮，避开了这一扫，同时并指如剑，轻轻点向念尘的手腕。
念尘只觉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，手腕一麻，竹剑险些脱手。他连忙撤剑后退，稳住身形，心中暗惊。师父的速度和力量，都远在他之上。
但他没有退缩，调整了一下呼吸，再次攻了上去。
一时间，空地上剑光闪烁，两道身影快速交错。念尘的剑法凌厉多变，充满了少年人的锐气；清玄的身法则飘逸灵动，看似随意，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，并给予念尘恰到好处的反击。
念尘越打越兴奋，他将这些年学到的剑法、步法、心法，全部融会贯通，发挥得淋漓尽致。他能感觉到，自己的潜力在师父的压迫下，一点点被激发出来。
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，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地上。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手臂也开始发酸，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。
“第八招！” 清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念尘精神一振，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“惊鸿”。竹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，带着破空之声，如同惊鸿掠影，直取清玄面门。
清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，这次，他没有闪避，而是并指成掌，轻轻一推。
一股温和的气墙出现在他面前，竹剑刺在气墙上，发出“嗡”的一声轻响，再也无法前进分毫。
念尘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，他再也握不住竹剑，“哐当”一声，竹剑掉落在地。他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才勉强站稳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“九招。” 清玄收回手掌，淡淡道，“还差一招。”
念尘看着地上的竹剑，又看了看清玄，脸上露出一丝懊恼，却又带着一丝满足。他虽然没能接满十招，但能在师父手下走过九招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。
“弟子……输了。”
清玄走到他面前，弯腰捡起竹剑，递给念尘：“虽未过关，但已不错。你的剑法有进境，只是灵力尚浅，临敌经验不足。”
念尘接过竹剑，用力点头：“弟子明白，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清玄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水，忽然抬手，用袖子轻轻擦了擦他的额头。
念尘身体一僵，脸颊瞬间红了。师父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，他能感觉到师父指尖的微凉，和衣袖上淡淡的草木清香，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。
清玄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僵硬，动作一顿，随即收回手，转身道：“回去休息吧，下午不用练剑了。”
“是，师父。” 念尘低着头，看着自己的脚尖，声音有些闷闷的，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，怦怦直跳。
下午，念尘坐在竹屋前的石阶上，擦拭着竹剑，心里却乱糟糟的。他想起刚才师父为他擦汗的动作，脸上又开始发烫。
这些年，他和师父朝夕相处，早已习惯了师父的清冷，也早已将师父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可不知从何时起，他看师父的眼神，除了崇拜和依赖，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什么。
他会在师父打坐时，偷偷看他的侧脸；会在师父教他剑法时，刻意记住他指尖的温度；会在师父偶尔露出一丝笑意时，开心一整天。
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，只知道看到师父，心里就会很安定；想到有一天可能会离开师父，心里就会很难受。
正在胡思乱想时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。那声音很轻，像是某种乐器在吹奏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，仿佛能勾动人的心弦。
念尘皱起眉头，站起身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。
声音是从青崖山深处传来的，那里云雾缭绕，据说从未有人涉足。
“师父？” 念尘看向竹屋，清玄应该也听到了。
果然，清玄从屋内走了出来，脸色凝重地望向深处，眸色深沉。
“师父，那是什么声音？” 念尘问道。
清玄沉默了片刻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：“是‘摄魂箫’。”
“摄魂箫？” 念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。
“一种邪术，以灵力驱动箫声，能摄人心魄，乱人神智。” 清玄的语气很严肃，“这青崖山，从不曾有此等邪物。”
那箫声还在继续，时远时近，带着一种靡靡之音，听久了，让人心里莫名地烦躁。
念尘只觉得头有些晕，连忙运起灵力，守住心神。他看向清玄，只见师父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，显然是在抵御箫声的影响。
“师父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？” 念尘问道。
清玄摇了摇头：“此箫声诡异，不可轻举妄动。你守在此地，不可离开竹屋半步，我去去就回。”
“师父，我跟您一起去！” 念尘连忙道，他不放心让师父一个人去冒险。
“听话。” 清玄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留在这里，就是帮我。”
说完，他身形一晃，化作一道白虹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，瞬间消失在云雾中。
念尘看着师父消失的方向，心里既担心又着急。他握紧了手中的竹剑，暗暗发誓，一定要快点变强，这样才能在师父需要的时候，陪在他身边，而不是只能在这里等待。
那诡异的箫声，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，像一根无形的线，牵动着青崖山的宁静，也牵动着少年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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