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药圃新苗与谷外风

青崖柏

青崖山的药圃在半月后重新焕发生机。

月心草的幼苗沿着篱笆爬成了绿墙,银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是念尘每日用映月泉水浇灌的成果。赤血藤的种子被小心地埋在石碑周围,破土的新苗带着淡淡的金纹,像继承了藤蔓里的血脉之力。秦老者的孙儿小名叫“念安”,此刻正蹲在蒲公英丛里,用树枝模仿念尘练剑的姿势,眉心的黑纹早已淡成浅粉色,只有在触碰石碑时才会微微发亮。

“清玄先生,这是黑风谷带回的‘渊息草’,您看能种活吗?” 云松捧着个陶盆走进药圃,盆里的灵草叶片半透明,脉络里流动着银白的光,是渊归源后在祭坛附近新生的草种,“苏苓说这草能安神,对受戾气侵蚀的修士尤其有效,想在落霞城药铺推广。”

清玄接过陶盆,指尖拂过叶片,灵力探入时触到一丝极淡的暖意,与映月泉的水光同源:“能活。” 他指着药圃东侧的空地,“那里挨着映月泉的水脉,最适合它扎根。” 目光掠过云松手腕上的护符,那是用李伯送来的龟甲碎片做的,能预警戾气,“李伯那边有消息吗?”

“昨日捎来信,说幽冥阁残余的弟子大多散了,只有几个核心长老不知去向。” 云松的声音沉了沉,“他还说,最近有不少陌生面孔在青崖山外围徘徊,像是各大门派的探子,怕是……渊归源的动静惊动了江湖。”

念尘正在给赤血藤幼苗松土,闻言抬头看向谷口方向。风穿过竹林带来的气息里,确实混着一丝不属于青崖山的灵力波动,带着金属般的冷硬,像淬了剑的锋芒——是名门正派惯用的“清灵术”,却少了几分坦荡,多了几分窥探的急切。

“他们想要什么?” 念安丢下树枝跑过来,小手抓住清玄的衣角,“是来抢石碑吗?” 他在黑风谷听灵芝说过各派争抢宝物的旧事,对“外人”格外警惕。

清玄弯腰揉了揉他的头顶,目光落在石碑顶端的叶子纹上。那纹路在日光下偶尔会浮现出半行小字,是秦老者手札里没记全的“渊有影,影随息,息散则影藏,息聚则影生”,像在暗示渊归源后并非全无痕迹,只是换了种形态存在。

“他们想要的,或许不只是石碑。” 清玄的指尖划过赤血藤的新苗,金纹在触碰下亮了亮,“渊息草能安神,也能引‘影’,各大门派怕是想借它寻渊的踪迹,占为己用。” 他想起师父手札里的一句话:“天下熙熙,皆为利来,守渊者守的不是渊,是人心。”

话音未落,谷口传来通报声,是守山的弟子带着个穿着蓝衫的青年进来。青年背着个锦盒,腰间挂着块刻着“凌”字的玉佩,是凌云宗的标志——凌云宗以剑法闻名,多年前曾与青崖山因“青崖秘录”有过争执,关系素来疏远。

“清玄先生,念尘先生。” 蓝衫青年拱手行礼,语气客气却带着疏离,“家师让在下送样东西,说与黑风谷之事有关。” 他打开锦盒,里面放着半张泛黄的舆图,上面用朱砂圈着三个地名:青崖山、黑风谷、极北冰原,三地之间画着道虚线,线尾标着个极小的“影”字。

念尘的目光落在“极北冰原”上,共生纹突然微微发烫。他想起母亲残魂消散前的话:“真正的解法在……冰……” 当时没听清,此刻看来,或许与极北冰原有关。

清玄指尖抚过舆图上的“影”字,笔触与影主面具下的字迹有三分相似,却更圆润,像经过刻意模仿:“凌云宗这是……”

“家师说,” 蓝衫青年的目光扫过药圃里的渊息草,“渊归源后,极北冰原的‘冻魂渊’最近异动频繁,冰层下传出锁链声,与黑风谷的渊息同源。他猜,天下或许不止一个‘渊’,青崖山守的只是其中之一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添了几分试探,“家师想与青崖山联手,共探极北冰原,不知清玄先生意下如何?”

念尘的剑在袖中微微震动。凌云宗素来独来独往,突然示好,绝非单纯的“联手”。他看向青年腰间的玉佩,玉佩背面刻着个极小的“噬”字,与噬灵阵的符文尾笔一致——凌云宗怕是也在研究噬灵阵,想借探渊之名,窃取守渊人的传承。

清玄却像是没察觉异样,将舆图折好递还:“多谢告知,只是青崖山刚经动荡,暂无力远游。” 他指着石碑旁的赤血藤新苗,“这些幼苗尚需照料,守好此处,便是对天下最大的负责。”

蓝衫青年的脸色微沉,却没再强求,只留下句“家师随时等候回音”,便带着锦盒匆匆离去。他走后,云松立刻皱眉:“凌云宗素来觊觎青崖秘录,这次怕是没安好心。极北冰原的冻魂渊……我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,说那里封印着‘渊之影’,是戾气最纯的地方。”

“渊之影?” 念安突然抬头,小手按住石碑,“爷爷的手札里写,‘渊有形,影无迹,形归源,影随行’,是不是说……渊虽然回去了,它的影子还在?” 他的指尖在石碑上划过,竟勾勒出与舆图虚线一致的纹路,像天生就认得这些刻痕。

清玄的瞳孔微缩,突然想起李伯送来的龟甲碎片。他从袖中取出碎片,与石碑的叶子纹相贴,碎片上立刻浮现出星图,极北冰原的位置亮着颗孤星,星旁写着“守影者,非血脉,乃心印”。

“心印?” 念尘的共生纹与龟甲碎片共鸣,手臂上的金纹浮现出与星图对应的轨迹,“难道不是只有守渊人血脉才能镇影?”

“秦老者的手札最后一页,” 清玄的目光落在药圃的渊息草上,草叶的银光在风中连成细线,与龟甲星图的轨迹重合,“画着个没有血脉印记的人,正用灵力在石碑上画心字,旁边注着‘心之所向,即传承所向’。” 他忽然明白,守渊人的传承从不是枷锁,而是选择——无论是谁,只要心怀守护,皆可成为“守影者”。

傍晚的雾起时,念安在蒲公英丛里捡到个陌生的木牌。木牌上刻着朵扭曲的灵芝,与幽冥阁的标志相似,却在灵芝根部刻着个“凌”字,牌后写着“冰原见,带渊息草”。

“是凌云宗的人留下的。” 念尘捏碎木牌,木屑里飘出极淡的黑气,与影主的戾气同源,却更稀薄,“他们果然和幽冥阁残余有关联,想借渊息草引动冻魂渊的戾气。”

清玄望着极北冰原的方向,暮色已将青崖山染成黛色。渊息草在风中轻轻摇曳,叶片的银光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,一头连着青崖山的石碑,一头指向遥远的冰原。

“看来,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。” 清玄的声音里没有忧虑,只有坦然,“极北冰原,终究是要去的。” 他看向念尘,眼神里带着默契,“但不是为了联手,是为了弄清楚,‘渊之影’到底是什么,还有……你母亲没说完的话。”

念尘点头,握紧腰间的玉佩。玉佩与赤血藤新苗的金纹相呼应,发出温暖的光。他知道,这只是新旅程的开始——凌云宗的阴谋、极北冰原的冻魂渊、母亲残魂的线索、心印的秘密……无数新的丝线正在编织,一端系着青崖山的药圃新苗,一端连着谷外的风雨。

夜渐深时,药圃的渊息草突然集体转向极北的方向,叶片的银光汇成一道细线,穿透薄雾,消失在天际。石碑顶端的赤血藤果实轻轻晃动,裂开道细缝,露出里面嵌着的极小冰晶,像极北冰原的碎片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
念安抱着膝盖坐在石碑旁,看着那道银线,忽然轻声说:“爷爷的手札里说,‘所有的影子,最终都会回到光里’。” 他的眉心浅粉色的纹路亮了亮,像听懂了这句话的深意。

清玄和念尘站在竹屋门口,看着药圃里的微光,没有说话。风穿过竹林,带来远处的消息,像在诉说:守渊人的传承从不是三代的枷锁,而是一场跨越山海的接力,心之所向,便是归途。

而极北冰原的风雪里,正有一道黑影站在冻魂渊的冰层上,手里把玩着块与影主相似的玉佩,望着青崖山的方向,嘴角勾起抹与凌云宗青年如出一辙的笑。

新的棋局,已悄然落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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