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京兰亭别院的桂香漫过雕花栏杆时,叶昭正用楚弦调试凤首琴。弦身的朱砂痕在晨光里泛着淡红,与腕间血脉印轻轻共振 —— 这是南楚 “乐灵醒” 的征兆,预示今日的雅集斗琴,将是《鹤唳谱》重见天日的时刻。
“太子请的西域琴师已在偏厅候着。” 裴九娘的银钗斜插在鬓边,老鸨刚从听风阁回来,指尖还沾着传递密信的朱砂,“听说那人善弹《广陵散》,指力能裂金石,是太子花重金从大漠请来的。”
叶昭的指尖在弦上轻叩,泛音穿过庭院,与西跨院的方向产生共鸣。萧承煜的暗卫正守在那里,廊下的梧桐叶被折成南楚 “必胜” 的暗号。昨夜从密道运回的兵甲已藏入寒鸦渡,此刻她只需专心斗琴,让《鹤唳谱》的变体在百官面前崭露头角 —— 这是计划的关键步,用琴音做最响亮的宣言。
楚弦(侍女)捧着琴谱走来,指尖在《鹤唳谱》终章处停顿。那里被叶昭添了段新谱,将南楚泛音与大启宫调融合,既保留 “鹤唳” 的哀婉,又添 “山河” 的壮阔,是她熬夜改的变体。“姑娘,萧公子让人送了这个。” 侍女掌心躺着块松香,是齐王府特制的,能让楚弦泛音更清越。
兰亭别院的正厅里,太子端坐在主位,银靴边的锦盒藏着西域琴师的玉拨,拨片上刻着 “灭楚” 二字 —— 这是他特意嘱咐的,要在斗琴时羞辱南楚遗脉。阶下的西域琴师正调试胡琴,琴弦用的是驼筋,音色刚猛,与楚弦的冰蚕丝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叶姑娘怎才来?” 太子的笑里藏着寒意,目光扫过叶昭的凤首琴,“听说南楚琴艺天下无双,今日可得让本王开开眼。” 他拍了拍手,西域琴师立刻奏起《广陵散》,杀气腾腾的琴音震得窗棂作响,显然是示威。
叶昭屈膝行礼时,楚弦的泛音突然在袖中轻颤,与廊下梧桐叶的暗号呼应 —— 萧承煜到了,正坐在末席的茶座后,折扇掩着半张脸,指尖在案上轻叩,节奏是《鹤唳谱》的 “平安” 暗号。
斗琴分三回合。第一回合比 “技”,西域琴师弹《胡笳十八拍》,驼筋弦弹出的苍凉感让百官赞叹。叶昭以《平沙落雁》应对,楚弦的泛音里藏着南楚 “叠音” 技法,同一弦上弹出双音,像雁群掠过湖面的倒影,清越又空灵。
“雕虫小技。” 太子冷笑,“南楚琴艺不过如此。”
第二回合比 “意”,西域琴师换了《杀伐令》,琴音如刀光剑影,据说曾让沙场将士闻之发狂。叶昭却奏起《楚江月》,泛音里掺了寒鸦渡的潮水声 —— 这是她用南楚秘术 “音融景”,将实景融入琴音,让听着如临其境。有楚地来的旧臣听得落泪,悄悄用指尖在案上划 “楚” 字回应。
西域琴师的额头渗出汗珠,他从未听过如此奇妙的技法。太子见状,给琴师使了个眼色,胡琴的弦突然绷紧,显然是要下杀手 —— 驼筋弦若被猛拨,可能震裂对手心脉,是西域的阴毒手法。
萧承煜的折扇突然掉在地上,发出 “啪” 的轻响 —— 这是 “小心” 的暗号。叶昭立刻会意,指尖在楚弦上轻点,泛音突然拔高,形成 “音盾”,将胡琴的杀气弹回。西域琴师只觉虎口剧痛,玉拨 “当啷” 落地,露出底下的 “灭楚” 二字,百官顿时哗然。
“第三回合,该弹你们南楚的绝响了吧?” 太子强作镇定,“听说《鹤唳谱》早已失传,叶姑娘莫非会变戏法?” 他笃定叶昭弹不出原谱,却不知她改了变体。
叶昭深吸口气,将楚弦调紧半分,血脉印的暖意顺着指尖流入弦身。她奏的《鹤唳谱》变体,开篇是南楚宫廷的 “楚调”,泛音传递着 “旧部安好” 的密信;中段转入大启 “宫商”,藏着 “寒鸦渡兵甲已备” 的暗号;末段双调融合,如楚地山水汇入大启江河,既哀故国,又盼新生。
琴音最盛时,楚弦的朱砂痕突然亮起,与萧承煜的墨玉佩产生共振,厅外的桂树突然落下花瓣,在空中连成 “楚” 字 —— 这是南楚 “琴灵显” 的异象,百年难遇。末席的旧部们悄悄摸出袖中楚弦残片,残片与琴音共鸣,泛着淡红微光。
“这不是失传的《鹤唳谱》!” 有白发老臣惊呼,他曾是南楚乐官,“这是…… 是《鹤唳》与《大启颂》的合璧!”
西域琴师瘫坐在地,他终于明白,自己输的不是技,是意 —— 南楚琴艺里藏的不是仇恨,是生生不息的文脉。太子的银靴狠狠碾过玉拨,却拦不住百官的议论,有御史当场奏请 “复楚乐,兴文脉”。
“叶姑娘琴艺通神。” 萧承煜突然起身,折扇指向案上的琴谱,“这变体《鹤唳谱》,当刻石藏于乐府,让后世瞻仰。” 他的指尖在扇面轻划,露出 “按原计划” 的暗号 —— 这是要借百官之口,让《鹤唳谱》名正言顺地流传,为后续解密铺路。
叶昭谢恩时,楚弦的泛音突然急促起来,是 “有埋伏” 的暗号。她眼角余光瞥见院墙外的黑影,是太子的卫率,正举着弩箭瞄准。萧承煜的折扇突然飞出,打落檐角的灯笼,火光照亮黑影的瞬间,他的暗卫已从两侧包抄,将卫率擒获。
“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?” 萧承煜的笑里带冰,“难不成输了斗琴,就要动武?”
太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,只能斥卫率 “擅闯雅集”,草草收场。百官散去时,不少人围着叶昭请教琴艺,楚地旧部混在其中,用南楚手语传递情报:“兵甲已妥”“旧部集结”。
暮色漫过兰亭别院时,叶昭收拾琴具,发现案上多了张字条,是萧承煜的笔迹:“今夜寒鸦渡,取《鹤唳谱》全卷。” 楚弦的朱砂痕与字条的墨迹相融,显露出 “龙” 字 —— 这是终极密信的钥匙,藏在全卷的最后一页。
回程的马车上,裴九娘抚着楚弦笑:“姑娘这一曲,让南楚琴艺扬威玉京,太子想压也压不住了。” 老鸨的银钗终于插正,“听风阁传来消息,不少官员想认回楚地祖籍,这是复楚的好兆头。”
叶昭望着车窗外的玉京城,楚弦的泛音在夜色里轻颤,与寒鸦渡的方向共鸣。她知道,今日的斗琴不是结束,而是开始 —— 当《鹤唳谱》的变体传遍玉京,当南楚文脉被越来越多人记起,复国的种子,已在琴音里悄然生根。
萧承煜的马车跟在后面,他摩挲着墨玉佩,玉面的红光与叶昭的血脉印遥相呼应。刚才斗琴时,双脉共振的暖意再次涌起,他忽然明白母妃说的 “双脉合,天下宁”,不是要颠覆,而是要融合 —— 就像《鹤唳谱》的变体,让楚韵与启风共生。
寒鸦渡的潮水声里,旧部们正围着篝火传唱新谱的《鹤唳》,小石头的弹弓打着节拍,楚弦(侍女)用手语比划着斗琴的盛况。叶昭站在崖边,望着玉京的方向,凤首琴的暗格藏着刚收到的《鹤唳谱》全卷,封面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金光 —— 终章的秘密,即将揭晓。
太子府的密室里,西域琴师正被鞭打。“连个女人都斗不过!” 太子踹翻琴案,“那变体《鹤唳谱》定有古怪,给我查,查她改了哪些地方!” 他不知道,叶昭在琴音里藏的密信,已通过百官之口传遍玉京,那些看似无意的泛音,正悄悄唤醒沉睡的南楚旧部。
兰亭别院的桂树下落了满地花瓣,萧承煜的暗卫正清理现场,在泥土里发现枚楚弦的断丝,朱砂痕里藏着叶昭的血 —— 是斗琴时太过用力,指尖被弦割破留下的。暗卫将断丝收好,这是双脉共振的证物,也是萧承煜藏在袖中的念想。
夜色渐深,寒鸦渡的篝火与玉京的宫灯在暮色里连成线,像楚弦上的泛音,一头系着故国,一头系着新生。叶昭轻轻拨动琴弦,变体《鹤唳谱》的最后一个泛音在天地间回荡,既是对过往的告别,也是对未来的邀约 —— 这场始于琴音的博弈,终将在文脉传承里,落下温柔却坚定的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