镖局后院的厢房里,烛火摇曳了整夜。
穆遥剪掉张艺兴肩头的箭羽时,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,可落在他伤口上的动作,却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。箭头淬了些麻药,不算致命,却让伤口周围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黑。
穆遥.“还好只是普通麻药,”
她用烈酒冲洗伤口,听见他闷哼一声,抬头看了眼,他竟醒着,正望着帐顶出神,
穆遥.“忍一忍,我要取箭头了。”
张艺兴转过头,视线落在她紧抿的唇上,忽然笑了笑:
张艺兴.“你手再抖下去,箭头没取出来,我血先流干了。”
穆遥瞪他一眼,手上的力道却更稳了。银质的镊子探进伤口,精准地夹住箭头,猛地一拔。血珠瞬间涌了出来,她迅速撒上止血的草药,用干净的布条缠紧。
穆遥.“好了。”
她松了口气,额角已沁出薄汗。
张艺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,忽然伸手,替她擦去鬓边的汗珠:
张艺兴.“以前常听我母亲说,穆家小姐是长安城里最娇贵的姑娘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没想到……”
穆遥.“没想到如今成了会撬锁、懂毒术、还能给人剜箭头的医女?”
穆遥拍开他的手,语气带着自嘲,
穆遥.“人总是要变的。”
五年前的穆遥,确实是将军府里无忧无虑的小姐,连见血都会怕。可父亲入狱,家仆离散,她从锦衣玉食跌进泥泞,不变,就活不下去。
张艺兴沉默了片刻,轻声道:
张艺兴.“变了也很好。现在的你,比传闻里更厉害。”
穆遥没接话,收拾着散落的器械,耳尖却有些发烫。
接下来的几日,张艺兴都在镖局养伤。穆遥每日从百草堂过来,给他换药、诊脉,两人话不算多,却有种莫名的默契。他看账册时,她就在一旁碾药;他偶尔说些查案的头绪,她便静静听着,时不时提点几句。
这日午后,沈先生匆匆进来,手里拿着张字条:“公子,外面递进来的,说是给穆姑娘的。”
穆遥接过字条,展开一看,脸色骤变。上面只有一行字:
“城西破庙,见你父亲旧部,带账册来。”
字迹潦草,却用了父亲军中特有的暗号。
穆遥.“是陈叔!”
穆遥猛地站起来,陈叔是当年父亲的亲卫,冤案后就失踪了,她找了五年都没消息,
穆遥.“他一定有重要的事!”
张艺兴皱眉:
张艺兴.“会不会是圈套?赵谦刚吃了亏,很可能用这种手段引你出去。”
穆遥.“可万一不是呢?”
穆遥攥紧字条,指尖泛白,
穆遥.“陈叔是父亲最信任的人,他若真有消息……”
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,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,也不愿错过。
张艺兴看着她眼底的急切,终是叹了口气:
张艺兴.“我陪你去。”
穆遥.“不行,你伤还没好。”
张艺兴.“伤不好,也比你一个人去送命强。”
他掀开被子下床,动作虽有些僵硬,眼神却很坚定,
张艺兴.“带上假账册,我们去会会这位‘陈叔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