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公寓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。沐雨和凌霜对坐在茶几前,中间摆着一瓶半空的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。沐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,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
"喝点吧。"凌霜推过一杯酒,"今天...我们好好聊聊。"
沐雨抬头看他,发现凌霜的眼底褪去了往日的疯狂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清醒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酒杯,仰头灌了一口。酒精灼烧着喉咙,却让他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明。
"我讨厌这样。"沐雨突然开口,声音有些发抖,"讨厌你用那种方式对我...讨厌每天都要假装很开心..."
凌霜的手指在杯沿停顿了一下,然后缓缓握紧:"我知道。"他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动物,"是我错了。"
沐雨愣住了。这是三个月来,凌霜第一次承认错误。他抬起头,对上凌霜的眼睛——那里不再有病态的占有欲,只有疲惫和...脆弱?
"我害怕失去你。"凌霜突然笑了,笑得有些苦涩,"每次你看着孟祈年的时候,我都觉得心脏要停止跳动了。"他的声音低下来,"我知道这样不对,但我控制不住..."
沐雨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。他想起那些被凌霜锁住的日日夜夜,想起药效发作时的失控,也想起凌霜偶尔流露出的迷茫和恐惧。原来这个疯狂的男人,也会害怕。
"我不喜欢被那样对待。"沐雨斟酌着词句,"但...我承认,有时候我也会想念你。"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"想念你给我做饭的样子,想念你在我生病时守在我床边的样子..."
凌霜的眼眶突然红了。他伸手握住沐雨的手腕,力道很轻,像是怕弄疼他:"那我们重新开始。"他的声音有些发抖,"你可以恨我,可以讨厌我,但...能不能别离开我?"
沐雨看着他,突然很想笑——这个曾经用锁链困住他的男人,现在竟然在请求他的原谅。但看着凌霜眼底真实的恐惧,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无动于衷。
"好。"他听见自己说,"但我有个条件。"
凌霜的眼睛亮了起来:"什么条件都行。"
"每天最多一次。"沐雨竖起一根手指,"而且...要建立在双方都愿意的基础上。"他顿了顿,"我不想再被当成你的所有物。"
凌霜沉默了很久,久到沐雨以为他要拒绝。最后,他轻轻点头:"我答应你。"
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,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沐雨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融化——不是恨,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陌生的、温暖的希望。
第二天中午,孟祈年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,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场景:凌霜正在厨房煮面,沐雨靠在沙发上玩手机,两人之间的气氛...平和得不可思议。
"你回来了。"凌霜头也不回地说,手里还拿着锅铲,"行李放那边就行。"
孟祈年眨了眨眼:"所以...这是和解了?"
沐雨抬头看了他一眼,笑了笑:"算是吧。"
凌霜端着两碗面走出来,把其中一碗放在孟祈年面前:"尝尝看,新学的口味。"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,"对了,我给你买了套公寓,在你公司附近。"
孟祈年差点被面条呛到:"什么?"
"以后你有任务就回那里住。"凌霜解释道,"这样既能经常见面,又不会打扰到沐雨。"他顿了顿,"当然,如果你想搬回来住也可以。"
孟祈年盯着碗里的面条,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。他想起昨天经纪人说的话:"凌总说了,你要是再联系沐雨,就封杀你。"现在看来,凌霜不仅没封杀他,还给了他一套公寓...
"谢谢。"他轻声说,声音有些哽咽。
沐雨走过来,揉了揉他的头发:"傻瓜,跟我们还客气什么。"
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照在三人的身上。凌霜看着他们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——这是三个月来,他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平静。
晚上十点,沐雨靠在床头看书,凌霜坐在地毯上摆弄他的相机。孟祈年发来消息:"我到公寓了,这里真不错!"后面跟着一张阳台的照片,能看到远处的城市灯光。
沐雨回复:"好好休息,别太累。"想了想,又加了一句,"有空一起吃饭。"
发完消息,他放下手机,发现凌霜正托着腮看他,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"怎么了?"沐雨问。
凌霜摇摇头:"就是觉得...现在这样真好。"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沐雨手中的书页,"不用再互相折磨了。"
沐雨笑了,合上书本:"是啊,真好。"
窗外,纽约的夜空繁星点点。沐雨突然想起住院时,凌霜也是这样陪在他身边,只不过那时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伤痕。而现在...
他侧过头,发现凌霜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,相机还抱在怀里。沐雨轻轻拿开相机,给他盖好被子。月光洒在凌霜的脸上,勾勒出他安静的睡颜。
这一刻,沐雨终于相信——有些爱,确实可以在伤害之后重生。就像他们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