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停在公寓楼下，夜色已深。凌霜坐在驾驶座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，目光落在公寓楼柔和的灯光上。孟祈年打开车门准备下车，却被凌霜突然叫住。
"祈年，"凌霜的声音有些沙哑，"你先上楼，我和沐雨说几句话。"
孟祈年看了看两人，点点头："好，那我先进去了。"他轻手轻脚地带上门，留下凌霜和沐雨站在车外。
夜风微凉，沐雨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。凌霜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，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后颈，惹得沐雨微微一颤。
"凌霜，怎么了？"沐雨轻声问，"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。"
凌霜没有立即回答，他仰头望着公寓楼顶的星空，眼神渐渐变得深远。记忆的闸门悄然打开，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"我有个哥哥，"凌霜突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，"比我大五岁。"
沐雨愣了一下，他从未听凌霜提起过家人。在他的印象中，凌霜总是独自一人，像一座孤岛，冷漠而疏离。
"他叫什么名字？"沐雨轻声问，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好奇心显得太过明显。
"凌霄。"凌霜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，"名字取得多好听，寓意直上云霄，自由自在。"他顿了顿，"可惜，他永远被困在了那个雨夜。"
沐雨感觉到凌霜的身体微微僵硬，他下意识地靠近了一些，想要给他一些温暖。凌霜没有躲开，反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
"那是个夏天的夜晚，"凌霜开始缓缓讲述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，"我和哥哥偷偷溜出家门，跑到附近的河里游泳。那条河不深，但水流很急。哥哥比我游得好，他总是在前面带路，像个小英雄一样。"
沐雨静静地听着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凌霜的衣角。
"那天晚上，我们玩得太疯了。"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，"哥哥为了救一只落水的小猫，游得太远了。等我发现不对劲时，他已经...被水流卷走了。"
沐雨倒吸一口冷气，下意识地抓住凌霜的手臂："天啊，凌霜..."
"我永远记得那一幕。"凌霜的声音颤抖着，"河面上漂浮着哥哥的球鞋，红色的，像一团燃烧的火焰。大人们打捞了整整一夜，最后只找到他的...遗体。"
沐雨的眼眶湿润了，他将凌霜拉入怀中，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。凌霜紧紧抱住他，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。
"从那以后，"凌霜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，"我就变成了另一个人。我发誓要变得强大，再也不要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消失。"
沐雨轻轻拍着他的背，泪水滑落在他的肩膀上。他终于明白，为什么凌霜总是那么固执地想要控制一切，为什么他会对沐雨产生那样的偏执——那是因为他曾经失去过最重要的人，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，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。
"凌霜，"沐雨轻声说，"你不是一个人了。"
凌霜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泪光。在路灯的映照下，沐雨看见了他脸上未干的泪痕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。
"沐雨..."凌霜的声音哽咽了，"谢谢你。"
就在这时，公寓的门突然打开，孟祈年探出头来："沐哥？凌总？你们怎么还在外面？"
两人迅速分开，凌霜迅速擦掉眼角的泪水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。沐雨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平复情绪。
"没什么，"沐雨对孟祈年说，"我们这就上来。"
凌霜点点头，率先走向电梯。沐雨落后半步，偷偷瞥了他一眼，发现他的背影比平时更加挺拔，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一场幻觉。
电梯里，三人相对无言。凌霜站在角落，目光落在电梯闪烁的楼层数字上，眼神空洞。沐雨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孟祈年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，乖乖地站在一旁，没有多嘴。
当电梯门打开时，凌霜突然开口："祈年。"
孟祈年抬头看他："嗯？"
"明天..."凌霜顿了顿，"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复查。"
孟祈年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："真的吗？太好了！我就知道凌总最好了！"
沐雨看着两人互动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她知道，凌霜正在努力改变，努力走出过去的阴影。虽然这个过程会很艰难，但她愿意陪在他身边，一步一步地走下去。
走进公寓，温暖的灯光扑面而来。凌霜站在客厅中央，环顾四周，眼神渐渐变得柔和。这里是他和沐雨共同的家，是他重新开始的地方。
"我去给你煮碗面吧。"沐雨轻声说，"你一定饿了吧？"
凌霜摇摇头："不用了，我想...想一个人静一静。"
沐雨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头："好，我就在卧室，有事随时叫我。"
等沐雨离开后，凌霜独自站在阳台上，夜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，也吹散了他心中的阴霾。他抬头望着星空，仿佛看到了哥哥凌霄在遥远的天际对他微笑。
"哥，"凌霜轻声说，"我好像...找到幸福了。"
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，但这一次，他没有逃避。因为他知道，无论过去多么痛苦，未来依然值得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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