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入修途

叶寒蹲在药铺后院，额前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。他手指飞快地分拣着刚采收的云霖花，将花瓣完整的花朵放入青玉匣，稍有残缺的则归到右手边的竹篓里。七月的阳光透过葡萄架斑驳地洒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，将粗布衣衫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。

"寒小子，把三号柜最上层那包赤精砂拿来！"药铺里传来师父沙哑的喊声。

"就来！"叶寒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腕间一枚青玉坠子随着动作从袖口滑出。他习惯性地摸了摸玉佩上那道闪电状的纹路，这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。

药铺里弥漫着几十种药材混合的苦涩香气。叶寒踮脚取下赤精砂时，听见师父正在和那个白袍客人低声交谈。

"...确定是玄天令？"

"纹路分毫不差，虽然灵力几乎散尽..."

"嘘——"

叶寒的脚步声让交谈戛然而止。白袍人兜帽下的阴影中，似乎有冷光闪过。少年放下药包就知趣地退了出去，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久久不散。

夜幕降临得突然。叶寒正在后院封存最后一批药材，忽然听见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。他撩开布帘，看见师父捂着胸口倒退三步，一截剑尖从老人后背透出，鲜血滴在晒药用的竹席上，发出"嗤嗤"的腐蚀声。

"找...孩子..."师父最后的目光投向帘子缝隙，与叶寒惊恐的双眼相对。老人嘴唇蠕动，突然暴喝："跑！"

十几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跃入院落。叶寒转身时，一枚乌光直奔他后心而来。就在死亡阴影笼罩的瞬间，腕间玉佩突然爆发刺目青光，那道闪电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，将暗器震成齑粉。

"果然是玄天令！"白袍人从屋顶飘然而下，"活捉他！"

叶寒在巷弄间狂奔，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如影随形。暴雨突然倾盆而下，冲刷着他脸上混合了雨水和泪水的液体。转过第三个街角时，一道气劲击中他的后背，少年扑倒在泥泞中。

"把玉佩交出来，给你个痛快。"白袍人踩着叶寒的手腕，剑尖抵住他咽喉。

少年死死盯着对方衣角绣着的金色小剑，突然一口血痰吐在对方脸上："公孙家的狗！"

剑光骤亮。就在生死一线之际，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青色雷霆。白袍人急退数丈，惊疑不定地望着雨中浮现的身影。

"公孙老儿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。"来者是个邋遢道人，腰间挂着个酒葫芦，右手并指如剑，指尖还跳动着青色电光。

"青松子！这事与你无关！"

道人仰头灌了口酒，大笑："老子偏要管！"说罢袖袍一挥，漫天雨滴凝固成无数冰针，朝着黑衣人激射而去。

叶寒最后的意识，是感觉自己被一股柔和力道托起，玉佩贴在胸口发出温热，无数金色文字如流水般涌入脑海——《九霄玄功·卷一》……

剧痛。叶寒在疼痛中苏醒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。简陋的石室里弥漫着药香，墙角丹炉正冒着袅袅青烟。

"醒了？"邋遢道人盘坐在蒲团上，手里把玩着那枚青玉佩，"知道为什么公孙家要屠村吗？"

叶寒挣扎着坐起，全身骨头像被碾碎重组过。他盯着玉佩，声音嘶哑："为了这个。"

"玄天令，上古玄天宗镇派之宝。"青松子将玉佩抛还给他，"你祖上何人？"

"叶家世代行医，祖父叶明轩是游方郎中。"叶寒握紧玉佩，眼前浮现药铺里那些熟悉的面孔，"他们都...死了？"

青松子沉默片刻，突然抬手按在叶寒头顶。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，少年顿时觉得疼痛大减。

"你灵根未显，经脉淤塞，按理说与修真无缘。"道人收回手，眼中精光闪烁，"但这枚玉佩选了你。"

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梦境。青松子带他来到深山中的洞府，开始传授最基础的引气法诀。叶寒第一次感受到天地灵气时，玉佩上的纹路亮如星辰，洞府内的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漩涡。

"这..."青松子瞪大眼睛看着测灵盘上疯狂旋转的五色光芒，"五行均衡，相生不息...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根！"

叶寒不解地望着自己掌心浮现的淡淡光晕："很好吗？"

"好？"青松子苦笑，"上古时期，混沌灵根是成仙之资。但如今灵气稀薄，这种灵根反而最难修炼——需要同时平衡五行，稍有不慎就会经脉俱毁。"

《九霄玄功》的经文在叶寒脑海中自动浮现。他尝试按照其中路线运转灵气，立刻感到五股不同性质的能量在体内流转，所过之处如烈火灼烧又似寒冰刺骨。

"停下！"青松子急忙拍散他凝聚的灵气，"没有相应功法，你这是找死！"

当晚，道人在灯下翻阅古籍，突然拍案而起："难怪玄天令会选择你！九霄玄功正是上古时期混沌灵根的专属功法！"

三月时光如白驹过隙。叶寒白天学习辨认灵药，晚上尝试修炼玄功残篇。这日他正在提炼一炉培元丹，突然洞府剧烈震动。

"果然找来了。"青松子脸色阴沉地收起丹炉，塞给叶寒一个储物袋，"里面有《青灵丹诀》和去玄天宗的地图，从后山密道走。"

"师父？"

"我本是玄天宗丹剑峰长老。"道人快速在叶寒眉心一点，留下精神印记，"二十年前发现宗主与玄阴教勾结，遭追杀叛逃。今日之劫早有预料。"

石门轰然破碎。青松子将叶寒推入密道，转身迎向闯入的黑衣人。少年最后看到的，是师父燃烧本命精血时绽放的青色莲花，以及那句随狂风送入耳中的嘱咐：

"记住...丹剑峰...墨渊..."

密道在身后坍塌。叶寒抹去泪水，朝着黑暗深处狂奔。储物袋中的地图发出微光，指引着通往玄天宗的方向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