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天门墙

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，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。叶寒站在山道拐角，望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楼阁，握紧了手中的残缺地图。三天前埋葬青松子时，他在道人腰间发现了这枚玉简，上面用灵力刻画的路线直指玄天宗。

"丹剑峰...墨渊..."叶寒轻声重复师父临终之言，喉间泛起苦涩。自从玉佩将《九霄玄功》印入神识，他体内灵力运转路线已与寻常修士不同，这让他既期待又恐惧——期待的是复仇有望，恐惧的是这功法明显与玄天宗有关联。

山脚下的小镇比叶寒见过的任何城池都繁华。青石板街道两侧，悬挂各色符箓的店铺鳞次栉比，空气中飘着丹药与灵材的混合香气。他跟着人流来到镇中央的告示牌前，粗通文墨地辨认出"玄天宗甲子收徒大典"几个鎏金大字。

"明日辰时开始，需持推荐信报名..."叶寒心头一紧。他这样的散修哪有推荐资格？

"听说这次南宫家的小公子也要参加。"

"嘘，人家是嫡系，早内定亲传弟子了..."

身旁两个华服少年的对话飘入耳中。叶寒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浆的草鞋，默默退到巷尾。夜幕降临时，他花最后三枚铜钱买了张糙纸，就着客栈马棚的灯火，开始临摹青松子储物袋里那份信笺上的笔迹。

"师父，得罪了。"叶寒咬破指尖，在伪造的推荐信末尾按下血印。玉佩突然微微发烫，一丝灵力流入指尖，那血印竟泛起淡淡金光，与真正修士的精血无异。

黎明时分，玄天宗山门前已排起长龙。叶寒挤在队伍末端，看着前方一个个少年亮出烫金名帖，被守山弟子殷勤迎入。轮到他时，那杏黄道袍的修士只瞥了眼粗布包裹的"推荐信"，便冷笑出声：

"青松子？那个叛徒二十年前就死了！"

叶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就在守山弟子要唤人拿他时，一个清冷女声从后方传来：

"且慢。"

香风拂过，叶寒看见一双绣着银云的锦靴停在眼前。抬头望去，是位约莫二十岁的女子，素白道袍上滚着靛青边纹，腰间悬着个精巧药囊。

"莫离师叔！"守山弟子慌忙行礼。

女子拾起掉落的推荐信，指尖在血印上轻轻一抹，柳眉微挑："确是青松师兄的血印灵力。"她转向叶寒，"你与他什么关系？"

"弟子...弟子是青松道长收的采药童。"叶寒急中生智，"道长上月进山寻药，遭妖兽袭击，临终前写下这信..."

莫离眼中闪过一丝哀伤，突然抓住叶寒手腕。他感到一股温和灵力探入经脉，连忙按《九霄玄功》所述，将混沌灵根伪装成普通木火双灵根。

"随我来。"女子松开手，径直走向山门。

穿过云雾缭绕的登仙阶，眼前豁然开朗。九座山峰如利剑刺向苍穹，中央主峰上，一座水晶宫殿在朝阳下流光溢彩。叶寒跟着莫离来到侧峰广场，这里已聚集数百少年，按出身分作不同区域。

"你站那边。"莫离指向角落一群粗布衣衫的少年，"第一关测灵根。"

测灵台中央矗立着面青铜古镜，镜框雕满上古凶兽。世家子弟们依次上前，镜面便会亮起不同光芒。

"南宫羽，金系天灵根！"随着执事高喊，全场哗然。那位锦衣少年傲然离台，腰间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刺目光芒。

叶寒排在寒门队伍末尾，注意到几个细节：每当世家子弟测试，执事都会偷偷调整镜框某处机关；而寒门修士测试时，镜面光芒总比预期弱几分。

"下一位！"

叶寒踏上石台瞬间，怀中玉佩突然剧烈震动。他强自镇定地将手按在镜面上，按照莫离传授的方法输入灵力。

镜面先是泛起普通的青红双色，突然，五色光华如火山喷发般炸开！整个镜框剧烈震颤，那些凶兽雕刻竟如活物般嘶吼起来。叶寒惊恐地发现镜中浮现出自己模糊的影像，眉心处赫然有一道闪电状金纹。

"怎么回事？"高台上几位长老同时站起。

就在混乱之际，主峰突然传来清越钟声。镜面光芒瞬间熄灭，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。执事擦了擦冷汗，高声道："叶寒，木火双灵根，合格！"

叶寒跌跌撞撞下台时，注意到看台最高处，有个黑袍男子正死死盯着自己。那人左眼戴着青铜眼罩，右眼目光如剑，刺得他皮肤生疼。

最后一关考实践能力。世家子弟多选剑诀演示，寒门修士则集中在炼丹、制符等杂艺。叶寒被分到炼丹组，领到的却是最劣等的丹炉和一堆杂质过半的药材。

"限时炼制清灵散。"监考执事冷笑，"不成丹者淘汰。"

叶寒深吸口气，回忆青松子教导的要诀。当掌心腾起丹火时，他鬼使神差地调动了玉佩中的一丝灵力。炉中药材突然悬浮而起，杂质如黑沙般簌簌落下。

"这是...灵力提纯？"围观者中响起惊呼。

更惊人的是，叶寒的丹火竟分出青红两色，如双龙戏珠般缠绕丹炉。一炷香后，炉盖自动弹开，九颗晶莹剔透的丹药飞旋而出，每颗表面都天然形成云纹！

"丹纹！"莫离不知何时出现在考场，一把抓住叶寒手腕，"你从哪学的《青灵丹诀》？"

叶寒正不知如何作答，远处突然传来浑厚钟声。一位紫袍中年人踏云而来，袖口金剑纹彰示着宗主身份。全场修士齐刷刷跪倒，叶寒却僵在原地——这人袖间若隐若现的气息，竟与屠村那晚的白袍人一模一样！

"此子丹道天赋不凡，破格录入外门。"萧天远淡淡道，目光在叶寒腰间玉佩上停留片刻，"就安排在...灵药园吧。"

当夜，叶寒躺在杂役房的硬板床上，摩挲着玉佩回忆今日种种异常。窗外月光如水，他没注意到屋檐阴影处，一只纸鹤正静静注视着他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