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6我总笨手笨脚的

他下意识地将吸管含进嘴里。温热的、带着淡淡薄荷清香的液体顺着吸管涌入口中。

他并没有立刻喝下去，只是含着吸管，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场内正在和队友说笑的张桂源，又扫过看台上那个依然带着笑意的身影。

一种细微的、难以言明的情绪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小石子，在他心底漾开一圈涟漪。

好甜。

要是程椰也只给他一个人送就好了。

他无意识地用牙齿轻轻碾磨着口中的塑料吸管。脆弱的管壁在齿间微微变形，发出一点极其细微的、几乎被场内噪音淹没的“咯吱”声。

舌尖尝到了一丝不属于薄荷奶绿的、塑料的微涩味道。

这陌生的触感和味道让他猛地回神。他微微一怔，松开了齿关。

低头看去，那根原本圆润的吸管口，靠近上端的位置，清晰地留下了一道浅浅的、被牙齿压扁的凹痕，形状像一个小小的月牙。

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他微小的不对劲。

旁边的替补队员在聊天，张桂源已经跑回场内热身。场上的喧哗依旧。

杨博文沉默地看着那根变形的吸管口，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。

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把那杯已经戳开、吸管被咬扁了一小块的薄荷奶绿，轻轻放在身边空着的长椅上。

杯壁的水珠凝聚，滑落，在光洁的椅面上留下一条蜿蜒的湿痕。

他重新拿起膝上的本子，目光投向场内，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从未发生。

只是他握着笔的指尖，似乎比刚才更用力地抵着纸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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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美术学院宽敞的画室里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。

空气里浮动着松节油、丙烯颜料和旧画架的木头气味。陈奕恒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对着画板调色，捕捉窗外梧桐叶的金黄。

路染“那个……陈奕恒？”

一个细细软软，带着紧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
陈奕恒转过头。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抱着画具站在他座位旁，微微低着头，脸颊泛红，手指绞着裙角。

是平时上课都坐在角落的路染。

陈奕恒“嗯？”

陈奕恒放下调色刀，声音温和。

路染抬起头，眼神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：

路染“我……我这边光线有点暗，看不清调色。”

路染“这堂课……我能坐你旁边吗？”

声音越说越小。

陈奕恒笑了笑，挪开自己放在旁边空凳子上的素描本：

陈奕恒“当然可以，坐吧。”

路染松了口气，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动作很轻。她摆好画具。

在她伸手去够远处一个盛着钴蓝颜料的广口瓶时，手肘不小心带到了自己放在凳子边缘的笔洗。

哐当！

小小的塑料笔洗翻倒在地，浑浊的洗笔水泼溅出来，弄脏了她的帆布鞋尖，几滴乌黑的水珠也溅到了陈奕恒挽起裤脚露出的脚踝上。

路染“啊！对不起对不起！”

路染“我总笨手笨脚的…”

路染的脸瞬间红透，手忙脚乱地站起来，窘迫极了。

陈奕恒“没关系，别紧张。”

陈奕恒连忙安抚，语气温和带笑。他弯腰抽了几张吸水纸递给她，自己也擦脚踝，

陈奕恒“一点点水，擦擦就好。”

路染接过纸巾，胡乱擦着自己的鞋尖，头埋得更低。

她偷偷抬眼，飞快地瞄了一眼陈奕恒带笑的侧脸，又迅速收回视线。

在她低垂的眼帘下，那点窘迫深处，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光芒。

终于让他注意到自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