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8优柔寡断

李慧还想说什么，但被杨振国拦住了。他拿起笔，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，笔迹潦草而无力：

“就这样吧。反正...反正你从小到大，我们也没尽到什么责任。”

李慧看着丈夫签字，眼泪突然夺眶而出。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颤抖着接过笔，在另一份协议上签了字。

“小杨，”

母亲突然转起身来，红红的眼眶映在杨博文的眼底。

“让我抱抱你，好不好。”

“对不起，过去是我们对不起你。”

一开始是她提出的要杨博文休学，都怨自己，让本来就没那么亲的儿子更加疏远。

她紧紧抱住杨博文，太多挽回的话此时说已经来不及了，犯错的人即使再懊悔再痛苦也应该付出代价。

李慧松开他，杨博文仔细收好签好的文件，站起身：

杨博文“保重。”

他转身走向门口，出门前，又对着沙发上的二人深深鞠了一躬。即便大家都撕破脸皮想离开，可是血融于亲，真的哪一天生离死别先到来，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反应。

迅速走出门，杨博文没来由的觉得鼻子一酸。这个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家，从此与他再无关系。

-

终于走出楼道，盛夏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。杨博文站在路边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程椰发来的消息：

程椰【怎么样？还顺利吗？】

杨博文看着屏幕，嘴角微微上扬：

杨博文 【结束了】

几分钟后，程椰的电话打了过来：

程椰“你在哪儿？我来找你。”

半小时后，程椰在江边找到了杨博文。他独自坐在长椅上，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出神。

程椰默默在他身边坐下，轻轻握住他的手：

程椰“难受的话，可以哭出来的。”

杨博文摇摇头：

杨博文“不值得。”

他转过头，看着程椰，

杨博文 “我只是在想，从今往后，我真的只有一个人了。”

程椰“谁说的？”

程椰握紧他的手，

程椰“你还有我，有左奇函、棠兮筠、张桂源，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。”

夕阳的余晖洒在江面上，泛着金色的光芒。杨博文看着程椰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，突然觉得心中的某个角落柔软了下来。

杨博文“你知道吗？”

他轻声说，

杨博文“当年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，我最怕的就是夜晚。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会想起自己原本应该坐在教室里刷题，而不是在清点货架。”

…

程椰静静地听着，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。

暮色渐渐降临，江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。杨博文从口袋里掏出那份协议，仔细地撕成碎片，一扬手，纸片随风飘散，落入江中。

杨博文“就这样吧。”

他轻声说，

杨博文“都过去了。”

程椰看着他被夜色柔化的侧脸，突然问：

程椰“后悔吗？”

杨博文沉默片刻，摇摇头：

杨博文“不后悔。有些关系，断了反而是一种解脱。”

杨博文“你和我说过的，”

杨博文“优柔寡断并不好。”

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，像星星落满了人间。两个年轻人并肩坐在江边，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。

程椰“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
程椰突然问，

程椰“我请客，庆祝你重获自由。”

杨博文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：

杨博文“我想吃学校后街那家麻辣烫。”

程椰“好呀！”

程椰跳起来，伸手拉他，

程椰“不过你要答应我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，都要告诉我，不许一个人扛着。”

杨博文握住她的手，郑重地点头：

杨博文“好。”

夜风拂过江面，带来丝丝凉意。但相握的手心温暖，足以抵御世间所有寒冷。

过去的已经过去，而未来，才刚刚开始。

可是 优柔寡断才是人本身就具有的矛盾性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