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-丧事上

C市的天空总是带着一种湿润的灰蒙蒙，尤其是在春夏之交，像是随时都能拧出水来。

和程椰度完蜜月回来不到五个月，生活正甜蜜而忙碌地铺展开。程椰因为一个重要的摄影项目出差去了外地，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
就在这样一个平淡的下午，杨博文的手机屏幕亮起，是表哥发来的短信，言简意赅，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：

【姑妈前天走了，癌症。姑父今天早上也……】

【在他老房子里。丧事在办，你回来一趟吧。】

短信里的字眼一个个砸在杨博文眼里——。

他握着手机，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，窗外是C市新建的繁华街区，车水马龙，与他即将要回去的那个地方，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
他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父母了，那份大二时签下的的协议，始终是一道无形的屏障。他没想到，再次得到他们的消息，竟是这样的方式。

而且，竟然是几乎同时离开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，缓缓从心底弥漫开。

他没有犹豫太久，简单收拾了一下，驱车前往那个位于城市老区的家。那条路，即使多年不走，肌肉记忆也依然清晰。

越靠近老城区，街道越显狭窄，两旁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树，枝叶茂盛。

车子停在那栋居民楼下，墙皮随着岁月已有些剥落。杨博文深吸了一口气。楼门口搭着简易的灵棚，传出低回的哀乐和嘈杂的人声。空气里混杂着香烛和饭菜的味道，是典型的中国式丧事的氛围。

他一出现，那些穿着深色衣服、忙碌或闲谈的亲戚们目光齐刷刷地聚了过来。

有人认出了他，低声交头接耳起来。那些声音并不大，却像细密的针，试图穿过空气钻进他的耳朵。

“是博文回来了……”

“这孩子，爹妈都没了第四天才露面，心也是真硬。”

“听说现在混得挺好，都是博士了，娶了媳妇忘了娘哦……”

“啧，老杨和他老婆吵了一辈子，临了倒是一前一后走了，也是孽缘……”

“哎，你说他俩这离婚都多少年了，也没复婚，这后事怎么办？埋一起还是分开？”

杨博文听得并不真切，但那些打量和窃窃私语的含义，他再清楚不过。

他知道，作为儿子，在父母去世第四天才出现，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，他无从辩解，也不想辩解。

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，对那些或真或假的关切目光微微颔首，径直走向那个曾经被称为“家”的单元房。

房子里挤满了人，烟雾缭绕。正对门口的桌子上，并排摆放着两个崭新的木质灵位——李慧、杨振国。

照片上的他们，是杨博文记忆中还算年轻的样子，李慧的表情带着些倔强，杨振国则有些严肃。谁能想到，这对在杨博文高中时期几乎日日争吵、摔砸东西，最终离婚收场的怨偶，在各自离婚后的几十年里，竟然谁也没有再组建新的家庭，就这么纠纠缠缠、藕断丝连地过完了五十几年的人生。

他们明明可以选择新的开始，却偏偏选择在原地互相折磨，又互相依赖，直到生命终点。这种矛盾，让杨博文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慨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遗憾。

他走到灵前，默默地跪下，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。

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，过往的一些碎片不受控制地闪现——李慧尖利的责骂声，杨振国醉醺醺的模样，摔碎的碗碟，还有他自己缩在房间里，用书本隔绝外面世界的冰冷感觉。

他起身，接过旁边人递来的三炷香，点燃，恭敬地插入香炉。青烟袅袅升起，模糊了照片上父母的脸。

他一直沉默着，周围亲戚们的议论声似乎也小了一些，都在观察着他的反应。

就在有人准备上前说点什么的时候，杨博文突然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和平静：

杨博文“我爸妈他们，埋在一起吧。”

赶个晚班车！今天忘记定时了对不起宝宝们

🥺👉👈

其实这个故事里的博文本就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，家庭给他的童年留下不可逆的伤痕，他以为自己该很厌恶生父母，却血缘一刀斩不尽。塑造的还是不够好 没能把好的角色展现给大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