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杨博文冲杀在最前方,玄甲已被敌人的鲜血染透,每一次挥枪都必有一名鞑靼骑兵坠马。
激战中,一名彪悍的鞑靼百夫长挥舞着弯刀,嚎叫着向他冲来。
杨博文眼神一冷,不闪不避,长枪如毒蛇出洞,后发先至,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咽喉。
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,有几滴甚至落在了他紧抿的唇边,带着浓重的铁锈味。
经过一夜的血战,天色微明时,峡谷内的喊杀声渐渐平息。五千鞑靼精锐,除了少数溃逃,大部被歼灭于此。
尸横遍野,残破的旗帜在晨风中无力地飘动,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。
杨博文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,手中的长枪枪尖犹在滴血。
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浊气。历时半月,云州之围,终解。
阳光刺破云层,照亮了他染血的脸庞和甲胄,那年轻的眉宇间,除了疲惫,更多了一份经过血与火淬炼后的坚毅和冷厉。
他抬手,用还算干净的腕甲内侧,用力擦去唇边的血迹,动作带着利落与狠劲。这一刻,京城那个会因程椰娇嗔而软语安慰的少年郎,仿佛已被留在了遥远的过去。
边关的风沙与血腥,正在以一种残酷的方式,重塑着镇北侯府的继承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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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值暮春,御花园内百花争艳,姚黄魏紫,粉樱白李,开得如火如荼。
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甜腻的花香,夹杂着贵女们身上清雅的脂粉香气,以及不远处乐坊隐隐传来的丝竹之声。
今日皇后娘娘在宫中设赏花宴,邀请了不少皇室宗亲与京中重臣的家眷,园中衣香鬓影,环佩叮咚,一派富贵雍容景象。
程椰穿着一身新制的湖水绿软罗长裙,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,行动间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她发髻梳得简单,只戴了一支通透的白玉簪并几朵小巧的珍珠珠花,虽不及周遭贵女们满头珠翠,却更衬得她面容清丽,气质干净得像雨后的新荷。
她微微垂着头,跟在引路宫女身后,脚步轻盈,心中却有些微的紧张。
前几日,父亲程院使刚为皇后娘娘请过平安脉,确诊了喜脉,皇上龙心大悦,连带着对程家也多了几分看重。
加之程椰因医术启蒙,偶尔也能为皇太后调理些微小的不适,性子又乖巧伶俐,很得太后眼缘。
这次赏花宴,宫中特意给程家发了帖子,皇太后还让人传话,说想让她这小姑娘进宫来陪自己说说话。
行至慈宁宫附近,程椰正要随宫女转向,却听见不远处的水榭凉亭里传来一阵少女的轻笑。
她下意识抬眼望去,只见亭中坐着两位华服少女。
其中一位,正是苏仁华。
她今日穿着一身樱草黄遍地织金芍药纹的宫装,梳着精致的牡丹头,插着赤金红宝蝴蝶赶花步摇,打扮得明艳照人,正含笑与身旁另一位身着玫红色宫装、头戴累丝金凤的少女说着话。
那位玫红宫装的少女,程椰认得,是瑞亲王府的永嘉郡主,性子娇憨,颇得太后和皇后喜爱,在京中贵女中地位超然。
苏仁华与她家是远亲,加之苏仁华素有才名,又懂得揣摩人心,两人一向交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