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9羡慕

夜深了，苏府嫡女院落里的烛火却还亮着。苏仁华坐在梳妆台前，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，眉如远山，目似秋水，唇角天然带着一丝温柔的弧度。

任谁看了，都会赞一声好个温婉娴静的大家闺秀。
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这张完美的面具下，藏着怎样一颗千疮百孔、躁动不安的心。
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梳妆匣底层，那里藏着一块被摩挲得光滑的鹅卵石。

是很多年前，她还不知道嫡庶尊卑、女子无才这些词的时候，在花园小径上捡到的，觉得圆润好看，便偷偷藏了起来。

那时，母亲还会对她温柔地笑，还会握着她的手教她认字。

是什么时候开始，一切都变了呢？

是母亲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，最终只剩下佛前青烟的冰冷？

是父亲看向她时，那永远带着衡量与估价的眼神？

还是赵姨娘那一声声赔钱货、“别人家的人”如同跗骨之蛆，日夜啃噬着她的尊严？

没有人教过她，女子之间应该如何真心相待。

她看到的，是母亲和赵姨娘表面和气，背地里却恨不得对方消失的暗潮汹涌；是府中丫鬟为了爬上老爷的床，不惜互相构陷的龌龊手段；是那些来府中做客的贵妇人们，言笑晏晏间藏着的机锋与比较。

她是在势利和算计的染缸里泡大的。

她学会的第一课，就是察言观色，分辨哪些是真心，哪些是假意——

尽管她见到的大多是假意。

她学会的第二课，就是利用自己的聪慧和这副好皮囊，去获取父亲的些许青睐，去在赵姨娘的刁难下保全自己和母亲可怜的体面，去在复杂的社交场中，为自己，也为苏家嫡女这个身份，谋得一席之地。

手段？她自然学会了。

不经意的一句话，可以挑起两个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贵女当众争执；一个恰到好处的“失言”，可以轻易毁掉一个潜在对手的名声。

她做得滴水不漏，永远置身事外，看着别人因为她的话语而陷入窘迫、猜忌甚至痛苦时，她心底甚至会掠过一丝冰冷的快意。

看，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人，也不过如此轻易就被玩弄于股掌。

可是……

可是每当她面对程椰时，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总会打些折扣。

那个太医署丞家的女儿，眼神太干净了。

像山涧最清的泉水，一眼就能望到底，里面盛着的是纯粹的欢喜、明确的恼怒，还有一丝俯望众生的悲悯。

程椰也会生气，比如为了杨博文当众代饮的事情，她会气得眼圈发红，会直接表达不满，但那生气里，没有阴霾，没有算计，更像是一种被在意之人误解后的委屈。

苏仁华每每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，心底总会莫名地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
那情绪翻滚着，像是悲伤，又像是愤恨。

她分不清，自己是恨程椰拥有那样和睦的家庭——程父虽官位不高，却对妻女呵护有加，也并无三妻四妾；程母温婉，眼中是对女儿全然的疼爱；没有庶弟姨娘的糟心事。

还是嫉妒她，能那样理所当然地拥有杨博文全部的关注与维护。

杨博文看程椰的眼神，是她从未在父亲眼中看到过的专注与温度。

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占有，却也纯粹至极的在意。

为了程椰，那个冷峻的少年将军可以不顾礼法，当众做出惊世骇俗之举。

而这些，是她苏仁华，穷尽心思，步步为营，也未必能得到的。

她其实……是羡慕的吧？

这里跟宝宝们说一下 前面校园里面的一些知识是初中高中知识混在一起的 可能各地教学进度不同 就当我没文化吧不要带脑子看这种学业内容好么T□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