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羡慕程椰,羡慕所有那些可以活得明媚张扬、不必时刻戴着面具的女子。
那是她追寻一生,恐怕也触碰不到的自由与坦荡。
所以,她忍不住要去破坏。
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,偏要弄脏别人手中那颗最甜的糖。
在书画雅集上,她“无意”透露杨博文与柳语嫣往来甚密,看着程椰有些失血的脸色和强装的镇定,她心中有一瞬扭曲的快意,但紧随其后的,却是一种空落落的茫然。
夜深人静,卸下所有伪装后,那个刚刚及笄没多久的少女灵魂,才会怯怯地冒出头来,反复地质问着镜中那个面容模糊的自己:
“我这样做,对吗?”
“我这样……算不算很坏?”
“女子……难道不应该温良恭俭让吗?”
“可我……为何会变成这样?”
没有人给过她答案。
母亲只会念经求佛,父亲只在乎她的利用价值,赵姨娘恨不得她消失。
没有人告诉她,真善美到底是什么模样?女子除了依附父兄、夫君,除了在后宅争斗中耗尽一生,还能有什么别的活法?
她就像一张原本洁白的宣纸,被投进了污浊的墨缸,无人将她捞起,也无人教她如何保持洁白。
她只能凭着求生本能,在黑暗中胡乱挣扎,沾染了满身的墨色,连自己都快要认不清原本的模样了。
她抬手,轻轻抚摸镜中自己的脸颊,触手一片冰凉。
那双惯会流露出温柔笑意的眼眸里,此刻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太深太深的脆弱。
“若我生在她那样的家中……”
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闪过,随即被她狠狠掐灭。
没有如果。
她是苏仁华,礼部尚书的嫡长女。
她的路,从出生那一刻起,似乎就已经被注定。
除了继续戴着温婉的面具,在这条布满荆棘和算计的路上走下去,她还能如何。
窗外,传来打更的梆子声,悠长而寂寥。
苏仁华吹熄了烛火,将自己投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之中。
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暂时掩盖住心底那无人知晓的挣扎,和那一点点,尚未完全泯灭的对光明的渴望。
而明天太阳升起时,她依旧是那个言笑温婉、举止得体的苏家大小姐。
她生于泥沼,倘若食指沾满污垢,这恐怕也只是她的宿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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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岁的苏仁华,已经懂得在父亲苏明远踏进院门时,立刻放下手中临摹的《兰亭集序》,端起那本厚重的《女诫》,做出低眉顺眼的恭谨模样。
礼部尚书府邸,三进三出,亭台楼阁无不彰显着清流门第的雅致与规矩。
飞檐下挂着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越的响声,却穿不透那仿佛凝固在庭院深处的、压抑的寂静。
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种混合了书卷墨香和淡淡檀香的味道,那是父亲最爱的气息,象征着秩序。
她是嫡长女,身份尊贵,却活得像个精致的瓷偶,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,承受着最严苛的目光。
父亲苏明远,官袍永远一丝不苟,面容清癯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恪守着一切礼教规矩,对子女的管教更是严苛到不近人情。
在朝堂上,他是热衷党争、汲汲营营的苏尚书;在府中,他是说一不二、将子女视为巩固权位最好筹码的父亲。
她的母亲,那位出身江南书香门第的续弦夫人,曾经也是温婉明媚的女子。
可自从接连生下她和妹妹后,便再未能为苏家添一男丁。
父亲的失望是无声的,却如同最冷的冰,冻结了母亲眼底最后的光彩。如今,母亲终日待在自己那座小小的佛堂里,捻着佛珠,对着青灯古佛,祈求着虚无的庇佑,也回避着这令人窒息的后院。
那袅袅升起的檀烟,仿佛是她日渐消逝的生命力。

晚上八点突然觉得特别特别伤感。。24年初开始写文 那年暑假认识了几十个小女孩 可现在退圈的退圈 注销的注销 生疏的生疏 我记得还有好几个妹妹患了抑郁症渐渐就淡圈了…大家都在各奔东西 到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╥﹏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