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济安堂内,药香馥郁。
初夏的阳光透过半支起的窗棂,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木质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空气中混杂着甘草的甘甜、黄连的苦涩以及各类草药独特的清冽气息。
程椰穿着一身素净的浅青色衣裙,腰间系着一条半旧却干净的围裳,正站在高高的药柜前,踮着脚,对照着手中的药方,仔细地拉开一个个小抽屉,用小巧的铜秤称量着药材。
她大哥程枫近日在研究一个治疗流感的新方子,忙得脚不沾地,她便时常过来帮忙,做些分拣药材、接待轻症病患的活儿。
她喜欢这里的氛围,踏实、宁静,只有药杵捣碎的规律声响和病人低声的询问。
“请问……程太医在吗?”
一个怯生生、带着些许气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。
程椰闻声回头,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,由一个面容愁苦的老嬷嬷搀扶着,站在堂口。
小姑娘身形纤细得厉害,穿着一身料子虽好却略显宽大的鹅黄色襦裙,衬得那小脸愈发苍白,几乎不见血色。
她五官生得极好,眉眼间与苏仁华有五六分相似,却少了几分刻意雕琢的温婉,多了几分天然的柔弱与怯懦,像一株缺乏光照、亟待呵护的幼苗。
程椰认得她,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,苏仁华的嫡亲妹妹苏仁梨。
这位二小姐自幼便体弱多病,是京中有名的药罐子,鲜少在人前露面。
程椰“程太医在后堂忙,”
程椰“二小姐是哪里不适?”
程椰放下手中的药秤,走上前,语气自然而温和。
她对这位鲜少露面、传闻病弱的苏二小姐并无恶感,甚至因其苍白瘦弱的样子,而生出几分医者本能的怜惜。
苏仁梨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看着程椰,声音细细软软的:
“…我近来夜里总是咳嗽,气有些喘不上来,胸口闷得慌。吃了府里大夫开的药,也不见大好。”
她说着,忍不住又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,单薄的肩膀随之轻轻颤动。
程椰引她到旁边用屏风隔出的诊间坐下,柔声道:
程椰“二小姐别急,我先帮你看看。”
她示意苏仁梨伸出手腕,指尖轻轻搭上那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腕骨。脉象浮细而数,确是虚喘之症,且底子亏空得厉害。又仔细查看了她的舌苔,问了些饮食起居的细节。
程椰“二小姐这症候,是素体虚弱,”
程椰“兼之近日天气乍暖还寒,外邪引动了内里的痰湿,郁而化热,阻塞了气道。”
程椰一边思索着,一边说道,
程椰“先前大夫用的方子,”
程椰 “或许偏于温燥,未能完全对症。”
苏仁梨乖乖地听着,仰着小脸,那双因为病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,充满了依赖和信任,她小声问:
“那……姐姐,我该吃什么药才好?”
这一姐姐,叫得自然而亲昵,毫无苏仁华那种刻意营造的亲热感。
程椰微微一愣,看着眼前这苍白脆弱却眼神干净的小姑娘,心中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。比起她那位心思深沉的姐姐,这位苏二小姐确实要顺眼得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