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市冷柜的嗡鸣像钻头凿进太阳穴。星见文攥着购物篮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货架上每件商品都在向她尖叫——
——酸奶保质期剩3天7小时——
——薯片袋氮气填充率92%——
——促销标签背胶失效概率37%——
垃圾数据混着冰柜冷气灌入鼻腔。她踉跄扶住货架，灵魂宝石在腕间发烫。深蓝星云中浮动着昨夜钟楼的齿轮阴影，还有雪野白那句冰冷的审判：“洁净需要抹杀记忆。”
“认知过滤系统崩溃了？”丘比从膨化食品堆里探出头，“建议购买耳塞，虽然对记忆过载无效。”
星见文抓起货架最末端的柠檬味硬糖。这是昨夜便利店女孩攥着的牌子。指尖触到糖纸的刹那，幻视轰然炸开：
女孩踮脚够向冰柜顶层，明黄裙摆扫过冷藏柜的冷凝水，草莓冰淇淋在她掌心融化，粉红汁液滴在白色帆布鞋上……
“够了！”她甩开糖果。糖盒砸在地面，滚出几颗黄色晶体。
——柠檬酸含量21mg/g——
——糖衣厚度0.2mm——
数据流撕扯着神经。她蹲身去捡，却看见糖粒正被暗红菌斑吞噬——是昨夜魔女残留的孢子在繁殖！菌丝如血管搏动，顺着瓷砖缝爬向熟食区。
“警告：污染度升至29%。”丘比跃上她的肩膀，“你的情绪波动在喂养它们。”
星见文冲向熟食柜台。玻璃罩里，烤鸡表皮正浮现霉斑，油脂凝结成胶冻状的眼球。店员背对着她，制服肩线处渗出沥青般的粘液。
“认知污染扩散了。”丘比尾巴扫过她耳廓，“普通人类看不见异变，但会被诱发负面情绪——比如那个收银员。”
收银台前，穿高中制服的少女正把硬币一枚枚排开。她马尾辫的发圈是便利店女孩同款猫咪贴纸。
——硬币含菌量超标140倍——
——收银机按键缝隙卡着半片指甲——
“别数了！”星见文抓住少女手腕，“钱给我，你立刻离开！”
少女惊恐抽手。硬币叮当散落，滚进菌斑滋生的阴影里。她突然僵住，瞳孔倒映出熟食柜——在常人眼中，那仍是金黄油亮的烤鸡。
“你看见什么了？”少女声音发颤，“从昨晚开始……我就觉得哪里不对……”
菌丝缠上她的脚踝。星见文猛地推开她：“跑！”
货架轰然倒塌！罐头如炮弹般喷射，酸腐汁液溅满墙壁。菌斑在液体中暴涨，凝成三只腐烂的禽类骨架——翅骨挂着生霉肉块，喙部滴落沥青黏液。
“使魔‘暴食家禽’。”丘比冷静播报，“由过期食品怨念聚合。”
骨架扑向少女。星见文甩出魔导书，光幕截住攻击。书页浮现解析图：
——核心弱点：颈椎第三关节——
——攻击模式：啄食时右翼会抬高0.3秒——
“蹲下！”她拽倒少女。骨架的喙擦过头顶，啄穿膨化食品袋。薯片如雪片纷飞中，星见文指尖射出数据流，精准贯穿骨架颈椎。
腐禽哀鸣解体。但更多骨架从冷柜、货架、收银台下钻出，超市灯光忽明忽暗。
“污染源在仓库。”丘比指向后门，“有人把悲叹之种当镇店之宝呢。”
后门突然被撞开。店长举着消防斧冲出，双眼赤红：“滚出我的店！”他斧头劈向星见文，却被菌丝缠住脚踝摔倒。口袋滚出一枚漆黑种子——正是书海魔女的悲叹之种！此刻种子已裂开细缝，婴儿啜泣声在超市回荡。
“他私藏种子吸收商业怨念。”丘比嗤笑，“现在种子要孵化了。”
裂缝渗出沥青，裹住店长身体。他皮肤浮现纸页纹路，惨叫卡在喉咙里，变成书页翻动的沙沙声。
“救……”少女抓住星见文衣角。她脚踝菌丝已蔓延至膝盖，皮肤下凸起游动的硬块。
“闭眼。”星见文捂住她双眼，魔导书翻至空白页。数据流涌入少女身体：
——菌丝寄生深度2.1cm——
——神经侵蚀率17%——
净化光流灼烧菌丝。少女痛哼，泪水浸湿星见文掌心。那些泪的温度、心跳的频率、发圈的橡胶触感……化作新数据流刺入星见文脑海。
“污染度34%。”丘比提醒，“再救人你会先崩溃。”
店长躯体已膨胀成书页怪物。他腹部裂开巨口，吐出沾满霉菌的罐头——正是星见文碰过的柠檬糖品牌。
“记忆……被污染了……”她终于明白雪野白的恐惧。她救人的每个细节，都在成为新魔女的食粮。
怪物扑来。星见文将少女护在身后，魔导书展开光盾。但盾面浮现昨夜广场的幻象：雪野白锡杖刺穿光牢，白金光芒中婴儿奶瓶刻着“Lucas”……
“砰！”光盾应声碎裂。怪物利爪撕裂她右肩，鲜血混着沥青状物质喷溅。
剧痛中，一道白影破窗而入！雪野白锡杖点地，白金波纹如海啸荡开。菌丝与骨架瞬间汽化，店长化身的怪物在圣光中蜷缩哀嚎。
“退后。”雪野白声音冰寒。锡杖指向怪物眉心，杖尖凝聚毁灭性能量。
“等等！”星见文嘶喊，“他口袋里有悲叹之种！”
雪野白动作微滞。就在这刹那，怪物腹部巨口猛张，喷出漫天酸腐糖粒——每颗都裹着星见文记忆里的柠檬黄糖纸。
雪野白旋身闪避，但一粒糖擦过她脸颊。糖纸黏附处，皮肤浮现蛛网黑斑！
“你的记忆……在污染我？”她抚过黑斑，纯白宝石剧烈震颤。
怪物趁机扑向少女。星见文用身体撞开它，魔导书狠狠砸进它腹部巨口。书页疯狂翻动，昨夜便利店女孩的影像洪水般涌出：
——冰柜第三层草莓冰淇淋存货3盒——
——收银机找零错误率23%——
——女孩帆布鞋左内侧开胶1.2cm——
这些碎片扎进怪物身体。它动作凝滞，腹部巨口吐出半融的草莓冰淇淋——正是女孩昨夜紧握的那盒！
“就是现在！”星见文高喊。
雪野白锡杖如标枪掷出！杖尖刺穿冰淇淋盒，钉入怪物胸腔。白金圣焰爆燃，怪物在女孩的幻影中化为灰烬。灰烬里，悲叹之种裂成两半，渗出腐臭脓液。
超市死寂。雪野白拔出锡杖，杖尖沾着沥青与冰淇淋的混合物。她凝视星见文：“你能把记忆植入使魔？”
“是污染。”星见文按住流血的右肩。伤口渗出的血已变成混浊的灰黑色，“我的能力……在把世界变成记忆坟场。”
雪野白突然逼近。锡杖挑起她下巴，冷光扫描她伤口：“污秽深度感染。不截肢的话，两小时内魔女化。”
魔导书哐当落地。星见文看见自己影子在蠕动拉长，肩部伤口钻出菌丝般的黑线。
“用你的记忆过载。”雪野白扣住她手腕，“找到净化方法。否则——”锡杖抵住她心口，“我会在你异变前烧毁这里。”
无数数据流在两人间奔涌。星见文看见雪野白的记忆：幼年时被使魔抓伤的手臂，每日用圣光灼烧伤口直至焦黑…还有更深的恐惧——某次净化后，她发现灵魂宝石底座沾着血渍，从此再不敢触碰他人。
“方法在……冷库！”星见文痛吼。魔导书飞向冷库铁门，投影出内部结构：货架底层有盒未拆封的冰淇淋，生产日期是昨天清晨。
雪野白踹开铁门。冷气裹着霉味涌出，货架结满冰霜。底层角落，草莓冰淇淋盒静静躺着，盒盖贴着便签：【给加班妈妈的小惊喜——玲奈】
“玲奈……”星见文想起便利店女孩的胸牌。幻视再次袭来：女孩踮脚藏冰淇淋时，店员偷偷贴上便签。
雪野白拿起冰盒。便签触及指尖时，白金宝石突然发烫！盒内冰淇淋融化，渗出粉红液体流到她掌心。黑斑触到液体竟开始消退。
“泪水与草莓糖浆的混合物，PH值5.1。”丘比从冰渣里钻出，“恰好中和怨念的碱性腐蚀。”
雪野白怔怔看着掌心粉红液体。她忽然捏碎冰盒，任融化的冰淇淋滴落。
“洁净需要毁灭美好？”她像在问星见文，又像自问。
冷库外突然传来尖叫。两人冲出去，只见收银少女蜷缩在地。她膝盖菌丝已消失，但右手紧握的猫咪发圈正疯狂吸收地面污秽！发圈膨胀成肉瘤，表面浮现女孩的五官。
“玲奈？”少女……颤抖着想去触碰。
“别动！”雪野白锡杖横扫。圣光吞没肉瘤的瞬间，星见文看见便利店女孩最后的微笑。
肉瘤炸成黑雨。少女掌心只剩半截发圈，橡胶断口处渗出鲜红血珠。
“她死了吗？”少女仰头问星见文，泪珠滚落，“那个黄裙子的女孩……”
星见文灵魂宝石骤然剧痛。深蓝星云中浮现新的画面：雪野白圣光净化时，玲奈的残魂正被吸入她纯白宝石的底座。
“你净化了污秽。”她盯着雪野白，“但吃掉了她的灵魂。”
雪野白猛地捂住宝石。指缝间，底座渗出一丝粉红糖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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