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院的日子开始了。
病房是王俊凯精心选的,单人套间,朝南的窗户能看见成片的梧桐树,他还搬来王源喜欢的玩偶和电竞杂志,试图把惨白的房间装点得像个家。
可消毒水的味道,始终无孔不入,像在时刻提醒着这场倒计时。
王俊凯推掉了所有训练和商业活动,全身心守在医院。他学会了量体温、记输液时间,甚至能熟练地分辨各种药瓶上的标签。王源输液时手会发冷,他就整夜攥着他的手,用掌心的温度焐热;王源没胃口,他就变着花样做流食,一勺一勺喂给他,哪怕最后只吃了几口。
“凯凯,队里不能没有你。”王源靠在床头,看着他眼下的乌青,心里像被针扎,“你回去训练吧,我一个人可以的。”
王俊凯正在削苹果,闻言动作顿了顿,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,插上牙签递给他:“队里有替补,训练什么时候都能补,你只有一个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眼神却固执得很。王源看着他,忽然说不出话——这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,正在用自己笨拙又坚定的方式,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。
化疗的反应很剧烈。王源开始掉头发,吃什么吐什么,瘦得手腕都能被王俊凯一把攥住。有天早上醒来,他看着枕头上成团的头发,忽然把自己蒙进被子里,不肯出来。
王俊凯掀开被子时,看见他蜷缩着肩膀,哭得像个孩子:“我是不是很难看……头发都掉光了……”
“不难看。”王俊凯蹲下来,轻轻抚摸着他稀疏的头发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,“我们源源什么样子都好看,就算光头,也是最帅的。”
他第二天就去买了顶浅灰色的毛线帽,亲自给王源戴上,对着镜子里的人笑:“你看,像不像游戏里的新皮肤?特别酷。”
王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脸色苍白,戴着帽子,可王俊凯眼里的光,亮得让他不敢移开视线。他伸手抱住王俊凯的腰,把脸埋在他胸口: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王俊凯拍着他的背,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,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有我呢。”
他们开始一起数日子,却不说“还剩多少天”,只说“今天阳光很好”“楼下的梧桐花开了”“林薇送来了你爱吃的草莓”。王俊凯会把平板电脑搬到病床前,放他们以前双排的录像,笑着说:“你看这波操作,当时我就觉得你肯定喜欢我。”
王源也笑,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。
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,王俊凯会推着轮椅带他去医院的花园散步。初夏的风裹着花香,王源靠在他怀里,听他讲队里的趣事,讲粉丝的留言,讲他们还没实现的约定。
“等你好了,我们就去冰岛看极光。”王俊凯指着天边的云,“你说过那里的星星最亮。”
“好啊。”王源轻声应着,指尖划过他的手背,那里有块新添的疤痕——是上次给他削苹果时不小心划到的。
他知道自己可能等不到了,可听着王俊凯描绘的未来,心里还是会泛起甜甜的涟漪。
有天夜里,王源发起高烧,意识模糊间,感觉有人一直在给自己擦手心、喂水,耳边是王俊凯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源源,醒醒……看看我……别吓我……”
他想睁开眼,眼皮却重得像粘住了。迷迷糊糊中,好像回到了那个第一次被王俊凯亲吻伤痕的夜晚,他说“离开他,好不好”,声音里的心疼和此刻重叠。
再次醒来时,天已经亮了,王俊凯趴在床边睡着了,眼下的乌青更深了,手里还攥着自己的手。王源轻轻抽出手,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他从枕头下摸出早就写好的信,塞进王俊凯的口袋里。信很短,只有一句话:“我走了 哥哥 你好好活下去 找到更值得你的人”。
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落在王俊凯的发梢,像他们初遇时那样温暖。王源知道,倒计时的钟,快要走到终点了。
他闭上眼睛,在心里轻轻说:王俊凯,谢谢你,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