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看来，这场内斗怕是有了结果。
正思忖着，赵今麦像是察觉到视线，忽然抬头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，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勾起唇角笑了笑，那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，不像从前那般怯生生
季承晚微微颔首，算是打过招呼。
赵今麦转低下头时，江念笙嗤了声：
江念笙“这气场，倒像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。”
后排的张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，胳膊搭在两人椅背上，压低声音笑：
张极“你们不知道？赵今麦把她三叔手里的股份全拿回来了，还让赵家老爷子改了遗嘱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点了点赵今麦的方向
张极“现在赵家说了算的，是赵姐姐了。”
江念笙“这么快？”
张极“不快不行啊。”
张极瞥了眼不远处的朱志鑫
张极“朱家最近在抢赵家那块新能源的地，她再不回来，家底都要被啃光了。”
季承晚的心轻轻一动。赵家那块地，季氏上个月也评估过，位置偏僻却藏着罕见的锂矿资源，当时因为赵家内乱没敢出手，没想到朱家动作这么快。
这时，赵今麦忽然站起身，抱着书往二排走。
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，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静了几分。
她径直走到朱志鑫旁边的空位，将书本“咚”地放在桌上，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：
赵今麦“志鑫，好久不见。”
朱志鑫抬眼，脸上惯有的温和淡了些：
朱志鑫“身体好了？”
赵今麦“托你的福，死不了。”
赵今麦拉开椅子坐下，语气里的讥诮毫不掩饰
赵今麦“倒是你，忙着惦记别人家的地，还有空来上课？”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，朱志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后面几个竖着耳朵的同学赶紧低下头，假装看书，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瞄。
张极在后排笑得肩膀直颤，撞了撞苏新皓的胳膊：
张极“精彩程度赶上八点档了。”
苏新皓没笑，只是看着季承晚的背影。
晨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她乌黑的发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她握着笔的手指白皙修长，连转笔的动作都透着股波澜不惊的淡定，仿佛眼前这场暗涌与她无关。
可他知道，季承晚越是平静，心里盘算得就越清楚。
就像刚才安盈盈挑衅时，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“关心自家股价”，实则精准地戳中了安家的软肋——谁都知道安家最近在跟季氏抢一个海外项目，股价跌得越狠，融资就越难。
这堂课的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，却在看到教室里这几位时，讲课的语速都慢了些，讲到关键处，他点人回答问题，目光在朱志鑫和赵今麦之间转了圈，最后落在了季承晚身上：
“季承晚，你来说说这个案例的风险点。”
季承晚站起身，声音清晰平稳：
季承晚“风险主要有三点。一是政策变动对跨境结算的影响，二是合作方的资金链透明度不足，三……”
季承晚“是第三方突然介入导致的竞价风险。”
朱志鑫的指尖猛地攥紧了钢笔。
教授满意地点点头：
“说得很到位。尤其是第三点，商场如战场，最忌讳的就是低估对手的野心。”
赵今麦在一旁轻轻鼓了鼓掌，笑意里带着点同盟的意味。
季承晚坐下时，江念笙用胳膊肘碰了碰她：
江念笙“杀人诛心啊晚晚。”
下课铃响时，赵今麦率先走了出去，路过季承晚身边时，脚步顿了顿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
赵今麦“下午有空喝一杯吗？”
季承晚抬眼，撞进她眼里闪烁的野心。
那不再是从前需要依附旁人的怯懦，而是手握筹码后的底气。
季承晚“好。”
看着赵今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江念笙吹了声口哨：
江念笙“这是要结盟？”
季承晚“各取所需而已。”
季承晚合上书
后排的张极和苏新皓也站起身
朱志鑫看着几人之间暗流涌动的互动，脸色阴沉地收拾好东西。
安盈盈追上来想挽他的胳膊，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。
朱志鑫“别跟着我。”
他丢下一句话，快步走出教室，背影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安盈盈站在原地，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，又看了看教室里相谈甚欢的季承晚几人，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。
她终于明白，自己刚才那场闹剧，在这些人眼里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。
权上酒吧的七楼包间隔音极好，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写字楼，玻璃映着西沉的落日，把室内染上一层暖金。
赵今麦已经到了，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，手边的威士忌杯里冰块叮当作响。
赵今麦“承晚，念笙。”
她递过来两份打印好的资料
赵今麦“这是朱家最近在新能源项目上的资金流向，我让人扒了一个月才理清楚。”
季承晚接过资料，指尖划过其中一行——朱家上个月突然从海外账户调了一笔匿名资金，数额刚好够拿下赵家那块地的竞拍保证金。
江念笙在一旁看得挑眉：
江念笙“朱志鑫倒是舍得，这钱怕是动了他爸的养老本。”
赵今麦“不止。”
赵今麦抿了口酒，眼神冷了几分
赵今麦“他还联合了我三叔在海外的势力，想趁我处理家事时低价收购我们前两个月拍下的地，要不是我爸留了后手，现在坐在这的就不是我了。”
季承晚抬眼：
季承晚“需要季氏做什么？”
赵今麦“帮我截胡那块地。”
赵今麦身体前倾，语气干脆
赵今麦“季氏在矿产评估上的技术是业内顶尖的，只要你们出具一份‘锂矿储量低于预期’的报告，朱家的资金链就会出问题——他们本就靠这笔投资撑场面，一旦市场信心动摇，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肯定会撤资。”
江念笙笑了：
江念笙“我们凭什么帮你？季氏没必要为了赵家跟朱家再撕破脸。”
赵今麦“凭这个。”
赵今麦从包里拿出个U盘，推到两人面前
赵今麦“这里面是安家这几年偷税漏税的证据，安盈盈她哥经手的，朱家跟安家绑在一条船上，安家要是翻了，朱志鑫的新能源项目就是空中楼阁。”
季承晚看着U盘，指尖在资料上轻轻敲击。
她知道赵今麦打的算盘——借季氏的手敲朱家，再用安家的把柄牵制朱志鑫，一石二鸟。
而季氏既能趁机拿下锂矿，又能顺带削弱东家这个竞争对手，确实划算。
季承晚“可以。”
她拿起U盘
季承晚“但赵家要分季氏三成矿权。”
赵今麦“两成。”
赵今麦立刻还价
赵今麦“我还要留着钱清理门户。”
江念笙“三成。”
江念笙慢悠悠开口，晃了晃杯里的红酒
江念笙“不然我们现在就把消息送给安盈盈，你猜她会不会哭着求朱志鑫和月家护着安家？”
赵今麦盯着她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：
赵今麦“行，三成就三成。算我还你们人情。”
正说着，包间门被敲响，侍者推着餐车走进来，身后跟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苏新皓穿着黑色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手里拿着份文件：
苏新皓“听说有生意谈，过来凑个热闹。”
他把文件放在桌上：
苏新皓“刚收购了一家矿产开采公司，正好能帮季氏处理后续工程。”
言下之意，要分一杯羹。
赵今麦挑眉：
赵今麦“消息够灵通的。”
苏新皓“毕竟是跟季姐姐有关的事。”
苏新皓看向季承晚，眼里带着点笑意
#苏新皓“总不能让姐姐们自己扛。”
江念笙嗤了声：
江念笙“说得好像你多大似的。”
季承晚没理会他们的拌嘴，翻开苏家的文件，合作条款写得清清楚楚，甚至比预期的让利更多。
她抬眼时对上苏新皓的目光，对方眼里的坦诚不像作假。
季承晚“成交。”
她合上文件
季承晚“三天后，季氏会发布评估报告。”
窗外的落日彻底沉了下去，华灯初上。赵今麦举起酒杯：
赵今麦“敬我们——合作愉快。”
四个酒杯轻轻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包间外的走廊里，张极靠在墙边打了个电话，语气漫不经心：
张极“朱志鑫那边盯紧点，告诉他，赵家的地被季氏看上了……对，就说是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挂了电话，他笑了笑。
这场戏，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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