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十二点整，郭文韬推开特调大楼厚重的金属门时，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。他们或站或坐，低声交谈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紧张感。文韬的目光扫过房间——蒲熠星正靠在墙边摆弄他的怀表，齐思钧和周峻纬在角落研究一张地图，何运晨和曹恩齐则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。
"文韬！"唐九洲第一个发现了他，挥手示意，"就差你了。"
文韬点点头，走向人群中央。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。白天，他是金融公司的高级分析师；而夜晚，他是特调小队的核心成员之一。这种双重身份已经持续了三个月，但他依然会在每次任务前感到胃部微微抽搐。
"人都到齐了。"火树从控制台前转过身，推了推眼镜，"今晚是第一个正式副本——'寻找团播真相'。"
房间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火树身后的大屏幕，上面显示着一个废弃建筑物的平面图。
"三天前，三名网络主播在这栋废弃的直播大楼进行夜间探险直播时集体死亡。"火树点击遥控器，屏幕上切换出一段模糊的直播录像，"直播中断前，他们声称看到了'不该看的东西'。警方调查无果，案件被列为悬案。"
录像中，三个年轻人的表情从兴奋迅速转为恐惧，接着画面剧烈晃动，最后变成一片雪花。文韬注意到，在画面完全消失前的最后一帧，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。
"我们的任务是进入副本，找出三名主播死亡的真相。"火树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，"记住，无论看到什么，都不要单独行动。副本中的伤害会真实反映在你们的身体上。"
蒲熠星突然轻笑一声："所以，如果我们中有人死在副本里..."
"就会真的死亡。"火树直视着他的眼睛，"这不是游戏。"
房间里一片寂静。文韬看到潘宥诚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，邵明明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。他们中大多数人加入特调小队不过几周时间，虽然已经接受过基础训练，但真正面对生死还是第一次。
准备好了吗？"齐思钧打破沉默，他的声音温和却坚定，"我们是一个团队。"
文韬深吸一口气，点了点头。其他人也陆续表示同意。
"很好，"火树走向大厅后方的一排金属门，"休眠舱已经准备就绪。记住，你们有六个小时。超过时限，系统会自动强制退出，但任务就算失败。"
文韬跟随队伍走向标有自己名字的舱门。在进入前，他最后看了一眼队友们——蒲熠星对他眨了眨眼，周峻纬神情严肃地检查装备，黄子弘凡正小声和石凯开着玩笑缓解紧张。他们看起来就像一群普通的年轻人，而不是即将潜入危险副本的特调员。
休眠舱内部像一口棺材，冰冷、狭窄。文韬躺下后，透明的舱盖缓缓闭合。某种气体开始注入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...
"文韬！醒醒！"
一个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拉回。文韬猛地睁开眼睛，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破旧的大楼前。夜风拂过他的脸颊，带着潮湿的霉味。其他人也都陆续"醒来"，聚集在他周围。
"这就是...副本？"邵明明环顾四周，声音有些发抖。
眼前的建筑物比录像中看起来更加破败。外墙上的涂鸦在月光下像扭曲的人脸，破碎的窗户如同空洞的眼眶。大门半开着，里面漆黑一片。
"按照计划分组行动。"周峻纬迅速进入状态，"A组负责一楼和地下室，B组负责二楼和三楼。每三十分钟用对讲机汇报一次情况。"
文韬被分到A组，与蒲熠星、齐思钧、潘宥诚和石凯一起。他们打开手电筒，小心地踏入大楼。地板在脚下吱呀作响，空气中漂浮着灰尘，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。
"据说这里曾经是个网红孵化基地，"齐思钧低声说，"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。"
"三名主播是在三楼的控制室被发现的。"蒲熠星补充道，"尸体呈惊恐状，但没有任何外伤。"
文韬的手电筒扫过墙壁，突然停住了："等等，这是什么？"
其他人聚拢过来。在斑驳的墙面上，有一串用红色颜料——或者可能是血迹——画下的符号。文韬觉得它们看起来像某种古老文字，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。
"我拍下来。"潘宥诚拿出相机，"回去后可以研究一下。"
他们继续前进，来到一楼的主播区域。这里排列着十几个小隔间，每个隔间都配有简单的直播设备。大多数设备已经积满灰尘，但文韬注意到最角落的那个隔间异常干净，好像最近还有人使用过。
"奇怪..."他走近那个隔间，手电筒照亮了桌面。上面放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，最新的一页写着日期——正是三名主播死亡的前一天。
"'他们不让我们离开'，"文韬读出上面的字迹，"'镜子里的不是我们的倒影。如果我们明晚没能回来，请找到磁带...'"后面的字迹变得潦草难辨。
蒲熠星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盒子："磁带是指这个吗？"
盒子里装着一盘老式录像带。就在这时，对讲机突然传来B组唐九洲急促的声音："三楼有情况！我们发现了一些...天啊，那是什么东西？"
通讯突然中断，只剩下刺耳的杂音。
"B组？B组！"齐思钧连续呼叫，但没有回应。
文韬的心跳加速："我们得上去看看。"
"按计划行事，"周峻纬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，似乎恢复了通讯，"A组继续搜索一楼线索，B组正在处理三楼的情况。不要贸然行动。"
文韬和蒲熠星交换了一个眼神。他们都听出了周峻纬声音中的紧张，但命令就是命令。
"好吧，"文韬妥协道，"我们先把这盘磁带放出来看看。"
他们找到了一台老旧的录像机，蒲熠星小心地将磁带放入。屏幕起初是一片雪花，然后突然跳出一个画面：三个年轻人——正是那三名死去的主播——坐在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隔间里。
"这是...死亡录像？"石凯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视频中的主播们看起来紧张但兴奋。"各位观众，我们是'夜探三人组'，"其中一人对着镜头说，"今晚我们要挑战在这栋传说中的闹鬼大楼过夜..."
录像跳了几下，画面突然变了。现在三名主播站在三楼的控制室里，脸色惨白。"有东西在跟着我们，"一个女主播颤抖着说，"从镜子里...它在镜子里！"
镜头转向房间里的落地镜。最初文韬什么也没看到，然后——镜子里的倒影突然自己动了！三个主播的倒影依然站在原地，但他们的"真人"已经惊恐地后退。
"那不是我们！那不是我们的倒影！"主播之一尖叫起来。
录像再次跳动，这次画面变得极度扭曲。在断断续续的图像中，文韬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爬了出来——一个模糊的人形，但肢体扭曲得不像人类。最后画面定格在三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，然后彻底变成雪花。
录像机自动关闭，房间里一片死寂。
"所以...镜子是危险的？"潘宥诚打破了沉默。
就在这时，楼上传来一声巨响，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尖叫。
"这次我们必须上去了！"文韬冲向楼梯，其他人紧随其后。
三楼一片混乱。走廊的镜子全部碎裂，地面上散落着玻璃碎片。B组成员聚集在控制室门口，脸色苍白。
"发生什么了？"齐思钧问道。
"我们...看到了东西，"唐九洲语无伦次地说，"在镜子里。它想出来..."
周峻纬看起来是唯一保持冷静的人："控制室里有重要发现。三名主播死亡的真相可能就在里面。但我们需要所有人一起进去，不要看镜子。"
文韬点点头，组织大家排成一列，互相搭着肩膀，眼睛盯着前方地面，小心翼翼地穿过布满玻璃碎片的走廊。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，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两侧破碎的镜面。
控制室里，三把椅子倒在地上，周围散落着各种设备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用血写满的同一串符号——和他们在楼下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"这不是普通的符号，"李晋烨突然说，他蹲在墙角研究着什么，"这是一种古老的封印术。有人——或者什么东西——被封印在这些镜子里。"
"那三名主播无意中打破了封印？"何运晨推测道。
"不止如此，"李晋烨的表情变得凝重，"这些符号...它们不是要封印什么东西，而是要困住我们这样的'入侵者'。"
文韬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："你是说，这个副本是个陷阱？"
还没等李晋烨回答，走廊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，接着是潘宥诚的尖叫——他刚才留在走廊上放哨。
"潘潘！"邵明明冲向门口，但被周峻纬拦住。
"别出去！"周峻纬厉声道，"太危险了！"
文韬从门缝中看到潘宥诚被什么东西拖进了走廊尽头的镜子——那面唯一还完好无损的镜子。潘宥诚挣扎着，他的手指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抓痕，然后彻底消失在镜面中。
镜子表面泛起涟漪，然后恢复平静，映照出空荡荡的走廊。
"不..."罗予彤捂住嘴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"我们得救他！"黄子弘凡激动地说。
"来不及了，"火树的声音突然从所有人的耳机里传来，"潘宥诚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。任务继续，找到真相后立即撤离。"
文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"什么？我们就这么放弃他？"
"规则就是规则，"火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，"完成任务是首要目标。"
文韬看向其他人，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愤怒。但更让他不安的是蒲熠星的表情——那不是惊讶，而是一种诡异的了然，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。
"继续搜索，"周峻纬打破了沉默，声音低沉，"为了潘潘，我们得找出真相。"
文韬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，开始在控制室搜索更多线索。在翻倒的控制台下面，他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抽屉，里面装满了老照片和文件。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大楼前，看起来像是某种科研团队。
"这是什么？"齐思钧凑过来看。
文件已经泛黄，但还能辨认出标题："镜像维度研究项目——第7阶段实验记录"。
文韬快速浏览内容，心沉了下去："这不是什么网红孵化基地...这里曾经是一个秘密实验室，研究如何通过镜子进入另一个维度。"
"他们成功了吗？"石凯紧张地问。
"根据记录，他们不仅成功了，还带回了'样本'..."文韬翻到最后一页，上面用红笔潦草地写着："它们不是反射，它们是活物。我们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。封印已经不够了，必须彻底摧毁入口。"
就在这时，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，墙上的镜子碎片开始抖动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。
"时间到了！"火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，"立即撤离！重复，立即撤离！"
"但我们还没——"邵明明的话被又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。
"跑！"周峻纬大喊，推着大家冲向门口。
他们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，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和某种东西爬行的声音。文韬最后一个冲出大楼，回头看了一眼——在三楼的窗口，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潘宥诚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，然后被什么东西猛地拉回了黑暗中。
所有人气喘吁吁地聚集在大楼外的安全点。火树的声音再次响起："任务完成，准备退出。"
文韬感到一阵眩晕，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、褪色...
他猛地睁开眼睛，回到了休眠舱中。舱盖缓缓打开，他挣扎着坐起来，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。其他舱室也陆续打开，队友们面色苍白地爬出来。
但有一个舱室始终没有动静——潘宥诚的舱室。
医护人员冲进来，但已经太迟了。当他们打开潘宥诚的舱盖时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——舱内的人双眼圆睁，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，已经没有了呼吸。更可怕的是，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手印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镜子里伸出来掐死的。
文韬转向火树："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那些镜子里的东西是什么？潘宥诚是怎么死的？"
火树的表情难以捉摸："你们完成了任务，这就是最重要的。休息吧，明天晚上还有新的副本等着你们。"
当文韬离开特调大楼时，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。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，感觉一切都不真实。经过一家商店时，他无意中瞥见了橱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——有那么一瞬间，他确信倒影对他眨了眨眼，而他自己并没有。
文韬猛地后退，差点撞上身后的行人。当他再次看向橱窗时，倒影已经恢复正常。
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，却再也没有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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