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韬盯着镜中的生物——那东西已经不再是他了。右半边完全漆黑，左半边勉强维持着人形，但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最可怕的是，当他尝试说话时，镜中生物的嘴唇会提前半秒动作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特调小组的通知：【最终任务"逃不出的疗养院"今晚8点。全员必须出席。—K】
没有火树的签名，只有一个陌生的字母"K"。文韬翻遍所有通讯记录，确认从未见过这个署名。
特调大楼前厅空荡得可怕。除了文韬，只有蒲熠星和齐思钧到场。齐思钧双眼通红，脖子上有新鲜的针孔；蒲熠星的右手完全裹在绷带中，渗出黑色液体。
"其他人呢？"文韬问。
"没了。"齐思钧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"邵明明和唐九洲在桃源镇，周峻纬他们在B2层...就剩我们了。"
蒲熠星突然抓住文韬的手腕："听着，无论今晚看到什么，记住一点——疗养院里的镜子全是双向的。"
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，不是火树。这个男人高大瘦削，脸上戴着奇怪的金属面具，只露出冰冷的蓝眼睛。
"我是K，项目负责人。"他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质感，"最终测试今晚开始。恭喜你们坚持到最后阶段。"
"火树呢？"齐思钧问。
K的嘴角微微上扬："火树是个好助手，但不够...灵活。"他按下墙上的按钮，休眠舱室自动打开，"今晚的任务很简单：找到疗养院的出口。"
文韬注意到K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奇怪的戒指——与他在第七车站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。
休眠舱的眩晕感变成了撕裂般的剧痛。文韬感觉自己被扯成无数碎片，又在虚空中重组。睁开眼时，他站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老建筑前，铁门上锈迹斑斑的牌子上写着"白桦疗养院"。
疗养院比想象中更大，三层的砖石建筑被茂密的树林包围。奇怪的是，所有窗户都从内部被封死，只有正门一个入口。
蒲熠星和齐思钧也出现在身边。齐思钧的状态更糟了，左眼瞳孔已经扩散到整个眼眶；蒲熠星的绷带不见了，右手皮肤下清晰可见黑色的血管在蠕动。
"记住，"蒲熠星压低声音，"镜子是双向的。"
推开正门，霉味与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大厅墙上挂满了肖像画，文韬走近一看，浑身发冷——画中全是已经"消失"的队友：潘宥诚、石凯、黄子弘凡、李晋烨...他们的眼睛都随着访客的移动而转动。
"欢迎来到白桦疗养院。"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二楼传来。刘小怂站在楼梯口，但他的左半边身体已经机械化，金属骨骼裸露在外，"我是这里的...管理员。"
"怂哥？"齐思钧声音发抖，"你还活着？"
"活着？"刘小怂发出刺耳的笑声，"定义很模糊。我是第13批实验体，比你们早五年。"他走下楼梯，机械腿发出咔哒声，"这里是所有副本的核心，也是你们的终点。"
"什么意思？"文韬问。
刘小怂的机械眼转动着："意思是，你们从未真正离开过疗养院。所有任务都是记忆植入的虚拟场景，用来测试你们的认知承受极限。"
墙上的肖像画突然全部转向，露出背后的镜子。镜中映出的不是疗养院大厅，而是特调大楼的B2层——周峻纬、何运晨等人被固定在透明舱室里，头上连接着电极。
"他们在抽取他们的意识。"刘小怂说，"每个'消失'的成员，实际上是被转移到了核心实验组。"
齐思钧突然冲向楼梯："我要救他们！"
"别！"刘小怂想拦住他，但为时已晚。齐思钧刚踏上楼梯，整个人就僵住了，然后像坏掉的玩偶一样瘫软在地。
"认知过载。"刘小怂检查着齐思钧的脉搏，"他会成为下一个实验品。"
文韬想上前，被蒲熠星拦住："我们得去地下室。那里有出口。"
"确实有。"刘小怂点头，"但你们不会喜欢看到的东西。"他的机械手突然变形，露出一把钥匙，"拿着这个。如果...如果你们决定结束一切，就用它打开核心控制室。"
蒲熠星接过钥匙时，刘小怂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"特别是你，蒲熠星。第七批的幸存者。你知道自己是什么。"
整个疗养院突然震动，墙纸剥落处露出金属结构。刘小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："他们发现我帮你们了...快走！"
他的机械眼爆出火花，但最后时刻指向了一幅画——那是文韬的肖像，但画中的他完全被黑影笼罩。
地下室比想象中更现代化，像一个高科技实验室。中央的控制台上，数十个屏幕显示着各种数据。文韬认出了自己的脑波图，旁边标注着"认知污染度89%"。
"看看这个。"蒲熠星调出一份文件，"'高敏感体质者武器化计划'。他们在把我们改造成活体武器。"
文韬翻看文件，胃部一阵绞痛。所有特调小队的成员都是精心挑选的"高敏感体质者"，能够感知常人无法察觉的维度波动。实验目的是创造能够穿越维度的士兵。
"所以那些副本..."
"全是测试。"蒲熠星打开另一个文件，"测试我们能在认知崩溃前承受多少超自然冲击。"
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。K的声音通过扬声系统响起："实验体19-T和7-P，你们表现出色。特别是7-P，作为第七批唯一的幸存者，你的数据非常珍贵。"
蒲熠星猛地转向最近的镜子："他知道我是谁了。"
"什么意思？"文韬问。
"我不是第19批的。"蒲熠星的声音变得陌生，"我是七年前第7批的实验体。我逃了出来，混入了你们当中。"
K的声音再次响起："可惜7-P已经过度污染。必须回收。"
天花板突然打开，数十个机械臂伸向蒲熠星。他迅速躲闪，但被一个机械臂刺穿了肩膀。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，不是血，而是一种粘稠的发光物质。
"跑！"蒲熠星将一个数据卡塞给文韬，"这里面有所有证据！去找——"
他的话被另一个机械臂刺穿腹部打断。但蒲熠星笑了，按下手中的按钮——整个控制系统突然过载，火花四溅。
"我在地下室装了炸弹。"他咳出黑色液体，"十分钟后爆炸。"
机械臂松开了他，转向文韬。蒲熠星趁机冲向另一侧的走廊，消失在黑暗中。
K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："7-P必须被捕获。19-T，你可以离开。按下右侧墙上的绿色按钮，会有通道打开。"
文韬没有动。他看向墙上的镜子——里面的倒影已经完全独立，一个纯黑的影子向他伸出手。
"接受我。"倒影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，"我们可以一起逃出去。"
文韬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走向控制台，调出自己的档案："认知污染实验最终阶段：镜像人格覆盖。"
"没错。"K的声音几乎算得上温和，"你的黑暗面更适合作为武器。让它接管，你就能活下来。"
文韬看向镜子，倒影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镜面。他想起蒲熠星的话——镜子是双向的。
在倒影即将抓住他的瞬间，文韬猛地将刘小怂给的钥匙插入控制台。整个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。
"你在做什么？"K的声音变得尖锐，"那会毁掉整个——"
文韬用尽全力转动钥匙："我知道。我也是武器。"
强光爆发，冲击波将文韬掀飞。他最后的意识是黑暗倒影的尖啸，以及镜面碎裂的声音...
文韬在白色房间中醒来，手腕被束缚带固定。墙上贴着软垫，唯一的窗户被铁栏封死。
"认知污染度72%，比预期低。"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记录着表格，"你差点毁掉了整个项目。"
"其他人呢？"文韬的声音嘶哑。
"7-P逃脱了，带走了部分数据。2-H、3-Q和5-Z因认知崩溃被送进精神病院。4-T和6-S自杀了。"医生头也不抬地说，"你是唯一还能交流的。"
文韬看向房间角落的镜子——里面空空如也，没有倒影。
"我的黑暗面..."
"被分离了。或者说，被释放了。"医生终于抬头，露出K的眼睛，"它现在是一个独立的实体，非常完美的武器。"
文韬笑了，笑声在白色房间里回荡："你们错了。它不是我黑暗的一面...它是我的良心。"
K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。他迅速离开房间，锁上了门。
文韬转向窗外，阳光刺眼得不真实。他知道蒲熠星还在外面某处，带着真相。而镜子里的东西，无论它现在是什么，也自由了。
在心底某个角落，文韬希望有一天，它们能找到彼此。
[实验记录结束]
[项目状态：部分成功]
[建议：启动第20批招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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