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到了出院的日子。
那天清晨,镜夜前辈和其他人特意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病房楼下。
Honey前辈则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,里面装着刚出炉的蔓越莓司康和热牛奶。
我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,秋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扑面而来。
镜夜前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相框递给我,里面是我们所有人在病房里拍的合照。
照片里的每个人都笑得格外灿烂。
我摩挲着相框边缘,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。
原来这些看似平常的瞬间,早已被悄悄定格成了最珍贵的记忆。
馨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,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。
“喂,发什么呆呢?再不走,我可就要把你的那份司康先吃掉了!”
说着他还夸张地做出要去抢食盒的动作,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这时镜夜前辈的电话响了,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随即走到一旁接起电话。
我们隐约听到他低声说着“知道了”“我会处理”之类的话,语气比刚才严肃了几分。
挂了电话后,他走回来对我们说:“之前让人查的线索已经找到了,我们先去大浦区港口那边集合,然后再说其他的。”
“那我们快点走吧!”
我把相框重新放回包里,跟上大家的脚步。
秋风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,在我们脚边打着旋儿,仿佛也在催促着这场充满未知的行程。
“终于到了!真没想到香港的港口这么美!”
远处的货轮正缓缓驶入泊位,巨大的吊臂在夕阳下划出金色的弧线。
海水被染成温暖的橘红色,粼粼波光随着波浪轻轻晃动,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。
“喂!凤!我在这里!”
顺着声音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集装箱旁朝我们挥手。
那人身形挺拔,短发在风中微微晃动,正是之前镜夜前辈提到过的线人。
“等很久了吧?”
他笑着摇摇头,目光扫过我们一行人。
“刚到没多久,这边情况有点复杂,我们边走边说。”
他侧身引着我们朝码头深处走去,脚下的金属栈道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
说着他指向一艘旧船里废木箱,里面装着散乱的茶叶,空气中还伴随着难闻的气味。
这些茶叶表面覆盖着一层奇怪的白色粉末。
镜夜前辈用指尖捻起一点凑近鼻尖,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混着霉变的气息直冲鼻腔。
线人蹲下身翻检着木箱底层,从一堆枯叶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。
上面标记着关家别墅的地址。
镜夜前辈接过那张纸,借着灯光仔细辨认。
“这些茶叶不是普通的走私货。”
线人压低声音,指节叩了叩木箱壁。
“关家最近在码头频繁周转这类毒茶叶,并且每周都会准时送达别墅。”
“据说关家老爷生前最爱喝本地的茶叶,之前这些茶叶还是正常的,不知为何在林副总儿子死后的一年就开始出现了。”
“我估计里面是有什么阴谋,不然关家老爷的死太蹊跷了。”
茶叶?这不是我父亲最爱喝的吗?这么说难道我父亲的死......
我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,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
镜夜前辈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,他将牛皮纸折好揣进内袋,目光扫过那箱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茶叶。
突然转身对我们说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先离开码头,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详细分析这些线索。”
线人闻言立刻点头,起身示意我们跟上。
我们一行人迅速沿着来时的金属栈道往回走,脚下的声响在寂静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好了,我们到了,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了。”
这是一间位于码头仓库区深处的废弃集装箱改造房,锈迹斑斑的铁门被线人从里面打开,一股混合着灰尘与机油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镜夜前辈率先走了进去,借着从狭小气窗透进来的微光,我们看清了里面的陈设:
几张折叠桌椅随意摆放着,墙角堆着几个密封的木箱,看起来像是临时的据点。
线人关上门,熟练地从墙上摸出一盏应急灯点亮,昏黄的光线立刻驱散了部分阴暗。
环前辈看向镜夜前辈:“现在可以说说那些茶叶的具体情况了吧?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们不普通?”
镜夜前辈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从内袋掏出那张牛皮纸。
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面上,指着上面用铅笔勾勒出的几个符号。
“这些标记,我在一本旧资料里见过类似的,当时林副总标注的是与某种地下黑市有关的暗号。”
“如果这批茶叶真的和黑市扯上关系,那关家老爷的死,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意外了。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父亲生前爱喝的那些茶,难道真的和林叔还有指使偷盗秘密文件的人有关?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,刚才在码头感受到的寒意似乎又开始蔓延。
“地下交易网络......林副总牵涉其中?这可不是小事。”
“现在还不能确定,但有个细节很关键。”
“关家库房里丢失的那批陈年普洱,外包装上据说也有类似的暗纹,只是当时没人在意。”
线人突然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:“我刚才收到手下发来的照片,当年那些搬运工的腰间都系着黑色腰带。”
“上面绣着银色的荆棘图案,和10年前关家公司秘密文件差点被盗的监控截图里,歹徒的配饰一模一样。”
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冰湖,瞬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凝固起来。
镜夜前辈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,发出规律的笃笃声。
他顿了顿,目光转向我。
“如果关家库房的普洱和这批茶叶都与他们有关,那你父亲应该是被他们盯上了。”
“并且我也派人查过你父亲当年的医院报告,报告显示他入院时体内检测出大量的毒素。”
“当时医生以为是食物中毒,现在看来更像是有人精心布置的谋杀。”
我攥紧了手心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。
父亲临终前垂危的模样突然像潮水般涌入脑海:
他躺在苍白的病床上,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。
原本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紧闭着,指节因为常年握笔而微微弯曲的手无力地搭在被子上。
连我凑到他耳边喊他名字时,都只能艰难地颤动一下睫毛。
“咦?小铃,你怎么哭了?”
Honey前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身边。
虽然我拼命眨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,但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。
“抱歉我......呜呜呜......9年了,我却一直蒙在鼓里......”
话没说完,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,砸在手背上烫得我心慌。
房间里只剩下我压抑的哭声,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.
忽然镜夜前辈走到我身边,递过来一张叠得整齐的手帕。
“我们知道你当时突然失去父亲很痛苦,也知道现在知道真相的你内心一定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。”
“但请相信,我们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身边,陪你一起面对这迟来的真相。”
“无论是追溯过去的线索,还是抚平此刻的伤痛,都不会让你独自承担。”
我接过手帕,指尖的颤抖渐渐平复下来。
镜夜前辈刚才的话像一束光,穿透了笼罩在心头的浓雾。
“对!镜夜说的没错!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!”
环前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爽朗,却在此刻多了几分坚定的锐利。
这时线人的电话响了,他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快步走到窗边接通电话。
“明白,这就去。”
便挂断了电话。
“太好了!终于逮到当时要林副总偷盗关家公司秘密文件的始作俑者!”
“什么?!你说逮到了?这么快的吗?”
“馨,你说这可能吗?”
“怎么不可能,千真万确!不信你们跟我走!”
线人眼神亮得惊人,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决绝。
他转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脚步匆匆地朝门口走去。
我们只好紧紧跟着他走到一处地方。
“我们到了,你们看!他们就在那边的警察厅里。”
顺着线人手指的方向望去,那栋灰白色的建筑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肃穆。
“好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踏入警察厅的瞬间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与纸张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。
大厅里往来的警员步履匆匆,低声交谈的话语被刻意压低,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。
线人熟门熟路地带着我们穿过安检。
到了审问室,线人轻轻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一声“请进”。
推开门,我们可以看到房间中央的金属桌后坐着一个穿着囚服的中年男人。
他听到动静后缓缓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桌旁的警员起身朝我们点了点头,示意可以开始询问。
线人上前一步,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,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,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。”
男人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,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,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。
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,于是伴随着哽咽张口道:“对不起......”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,目光紧紧锁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。
“你父亲的死我感到很抱歉,但毕竟让我们这么做的人是林副总。”
“10年前他被仇恨模糊了双眼,不顾法律制裁到我们黑市买毒茶叶。”
“我们只是奉命行事,不知道这些东西送往何处。”
“当年让他偷盗关家公司秘密文件的人已经被你父亲举报关进监狱了,我们这些手下只好连夜逃亡到大浦区港口。”
“后来林副总找到了我们,给大量钱财命令我们批发毒茶叶给他。”
“等到我们发现送往的地址是关家别墅时已经晚了,于是在关家老爷病死后我们又连夜逃亡。”
“到达澳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,然后我们就躲在那里。”
“这一躲,就是9年......”
......
审问室里顿时陷入一阵沉默,只有墙壁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中回荡,每一声都像重锤般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。
随后心情郁闷地同他们走出警察厅,路边赫然停了一辆黑色豪车。
“铃儿,你可终于出院了!你没事吧?”
“妈,你怎么来了?”
“傻孩子,当然是接你回家啦!还有他们也是。”
“啊?”
“啊什么啊?人家大老远从日本到香港,我们不要好好招待他们再回去啊?”
“还有你也真是,你有事回家不会先跟学校里请假啊!”
“害得我还得跟校长解释半天才帮你请了假,你这一晕倒好了,几周都回不去了。”
“你这一病,愣是睡了三天才醒。”
“这下好了,他们得天天忙着坐直升飞机到你这里。”
“飞过来飞过去的,也不觉得辛苦,我的亲娘嘞,他们父母也不管管。”
“妈!你就别说了!”
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,脸颊因为窘迫微微发烫。
“哈哈哈,阿姨你这样说藤野同学会不好意思的。”
环前辈轻笑着打圆场。
“呵呵,你瞧这孩子,快别愣在这里了,快进吧。”
母亲拍了拍我的后背,率先拉开了豪车后座的车门。
然后她开着车,镜夜前辈坐在副驾驶,我坐在他后面的位置,春得在左侧。
后面是光和馨,再后面是环前辈、Honey前辈和铦前辈。
“我们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