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哇!小铃的家好漂亮呀!”
庭院里的枫叶已经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红色。
沿着鹅卵石小径往前走,能看到修剪整齐的绿篱和中央喷着清澈水花的圆形喷泉。
喷泉池边还摆放着几张白色的藤编座椅,看起来雅致又舒适。
Honey前辈被喷泉池里游动的锦鲤吸引,眼睛亮晶晶地指给铦前辈看。
环前辈已经兴奋地拉着大家往别墅的主屋走去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“快让我看看藤野同学家里还有什么惊喜”。
镜夜前辈推了推眼镜,目光扫过庭院里精心打理的景致。
他低声对我母亲说道:“伯母家的庭院设计很有格调,想必花了不少心思。”
母亲笑着回应:“也就是随便弄弄,我家铃儿喜欢就好。”
推开雕花木门,映入眼帘的是挑高的客厅。
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芒,米色的布艺沙发搭配着深色的实木茶几。
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。
春绯好奇地走到窗边,指着外面修剪成小动物形状的绿植惊呼起来。
光和馨则凑在一起研究着茶几上摆放的古董音乐盒。
Honey前辈抱着他的玩偶,在铦前辈的陪同下坐在了沙发上。
镜夜前辈则走到客厅角落的书架旁,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精装的书籍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。
母亲端着水果走出来,笑着说:“大家随便坐,别客气,就像在自己家一样。”
我正帮母亲把洗好的草莓装盘,忽然听见环前辈夸张的叫喊声从楼梯方向传来。
他不知何时溜上了二楼,此刻正扒着雕花栏杆探头往下望,手里还挥舞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练功服。
“这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衣服?难道是藤野同学练功夫用的?”
他话音刚落,光和馨就像两道旋风似的冲上楼,三个人在走廊里闹作一团。
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,放下果盘。
“那是铃儿小时候练散打穿的,她师傅是武术教练,非说女孩子学点防身术好。”
镜夜前辈闻言,从书架旁转过身。
“藤野同学在病房里已经跟我们说过了。”
我恰好对上镜夜前辈投来的目光。
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,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打量着我。
“当时藤野同学说自己只是学过点皮毛,看来是谦虚了。”
环前辈他们似乎听到了楼下的动静,打闹声渐渐停了。
几秒钟后,他的脑袋又从栏杆上探了出来,他正被光和馨拽着胳膊往下拖。
嘴里还嚷嚷着:“快下来快下来!让藤野同学亲自展示一下嘛!”
“啊?我?”
我下意识地看向母亲,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,转身去厨房拿纸巾了。
光和馨已经把环前辈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楼梯口,三个人挤在狭窄的台阶上。
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,像是在等待一场精彩的表演。
就在这时,母亲拿着纸巾从厨房走出来。
似乎终于察觉到气氛不对,轻轻咳嗽了一声:“铃儿,要是不想展示也没关系,大家就是闹着玩的。”
可她的话音刚落,环前辈立刻接话:“伯母您不知道,藤野同学当时那几下可帅了!格挡的动作干净利落,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!”
光和馨也跟着起哄:“就是就是,让我们开开眼界嘛!”
这时镜夜前辈慢悠悠地开口:“既然大家都这么期待,藤野同学要是实在为难,不如就简单比划两下?”
“嗯对,我来陪你吧,小铃。”
Honey前辈不知何时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。
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语气轻松地说:“别紧张,就像平时练习那样就好,我们都只是想看看你厉害的样子。”
“唉——真服了你们了。”
我无奈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好吧好吧,真是怕了你们这群好奇心旺盛的家伙。”
“不过事先声明,我可不会什么飞天遁地的绝技,最多只是些基础的散打技能,要是让你们失望了可别抱怨。”
说完我和大家出去到达后花园的空地,然后和Honey前辈各站在一方。
“来吧!小铃!”
他话音刚落,身体便如柳絮般轻盈地向后飘出半步。
双手自然垂在身侧,摆出了一个看似随意却暗含防御姿态的起手式。
我双脚微分,重心下沉,双臂曲起护在胸前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环前辈他们压抑不住的低低惊叹。
我试探性地向前踏出半步,右拳微收,借着身体转动的力量轻轻向前送出。
Honey前辈脚尖轻点地面,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枝般向左侧滑开,轻松避开了我的试探。
“不错嘛,藤野同学,这反应速度可不像是只学过皮毛。”
环前辈在一旁看得兴起,忍不住拍手叫好。
我没有分心,脚步变换间。
左掌顺势推出,带着一股柔和却不容小觑的力道直逼Honey前辈的胸口。
他不慌不忙,左臂如铁鞭般横拦过来,精准地格开我的手掌。
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,快如闪电般点向我的肩头。
我心中一凛,连忙沉肩坠肘。
身体猛地向后撤步,堪堪避开那看似轻飘飘却暗藏劲力的一指。
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,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让我真切感受到Honey前辈深藏不露的实力。
我深吸一口气,再次调整姿势,这次不再犹豫。
左步向前踏出,右拳化掌,带着破风的轻响直取他的中路。
Honey前辈突然左手如游蛇般缠上我的手腕,右手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我的攻势,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我胸前的衣襟。
我心头一紧,猛地沉腰转胯,强行改变发力方向。
右掌擦着他的肋下滑过,带起一阵微风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我左手迅速探出。
五指如钩,精准地扣住了他即将触碰到我衣襟的手腕。
两人的动作瞬间定格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“什、什么?!他们、他们竟然平分?!”
环前辈夸张地张大嘴巴,手指着场中僵持的两人。
镜夜前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。
铦前辈双手抱胸,原本总是带着几分凶戾的脸上竟也露出了错愕的神情。
显然没料到看似柔弱的藤野同学能与精通古武术的Honey前辈战至如此地步。
春绯拿出Honey前辈的兔玩偶,轻轻拍了拍玩偶的耳朵,低声道:“Honey前辈,在不松开蛋糕要没了哦。”
话音刚落,Honey前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。
原本紧扣的手腕骤然一松,眼睛亮晶晶地转向春绯手中的玩偶。
刚才那股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孩童般的雀跃。
“哇!藤野同学你太厉害了!”
“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藤野同学的实力。”
“没错,难怪他当时能打过5个壮汉,你说是吧,馨?”
“是的光。”
“喂!你们还在外面干什么?快吃午饭了!”
“好的,伯母,我们这就来!”
环前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,一把揽住春绯的肩膀就往屋里冲。
“走走走!午饭最重要!”
Honey前辈抱着他的玩偶,迈着轻快的步子跟在后面。
嘴里还念叨着“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草莓蛋糕呢”。
铦前辈依旧沉默地跟在Honey前辈身侧。
镜夜前辈和我并排走着。
他忽然侧过头,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我微微发红的耳尖上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“刚才的表现,可比在病房里说的‘皮毛’要精彩多了。”
我脚步一顿,想起刚才在空地上的交锋。
脸颊又开始发烫,忍不住小声嘟囔:“还不是你们一直起哄......”
他低低地笑了一声,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。
“或许,我们该感谢环的好奇心?至少让我们见识到了藤野同学不为人知的一面。”
说话间,客厅里已经传来环前辈夸张的赞叹声,似乎正在向母亲描述刚才的“精彩对决”,引得母亲阵阵轻笑。
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压下心头的燥热,快步走向餐桌。
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看到我们进来,母亲笑着招呼道:“快坐吧,都等你们呢。”
然后她给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,柔声说:“快尝尝这个,你以前最喜欢吃的。”
我夹起排骨送入口中,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,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了许多尘封的记忆。
环前辈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,夹了一大块炸虾塞进嘴里。
含糊不清地说着“好吃”,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Honey前辈则专注地寻找着盘子里的草莓蛋糕,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。
镜夜前辈优雅地用餐,偶尔会和母亲说上几句话,气氛温馨而融洽。
“大家都吃完了吧,那我去洗碗了(因为保洁阿姨家里有事没来,吴管家去洗车了),你们赶紧去后花园玩吧。”
母亲站起身收拾着碗筷,环前辈立刻举手喊道“我来帮忙”,却被母亲笑着按回座位上。
“你们难得来一次,好好休息就行。”
Honey前辈嘴里叼着最后一口蛋糕,含糊地提议去看看院子里新种的绣球花。
镜夜前辈放下茶杯,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轻声道:“午后的阳光正好,适合散步。”
“没错!馨,我们走吧!”
“嗯!”
推开后门,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扑面而来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,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。
Honey前辈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,很快就停在那片新种的绣球花前,发出惊喜的赞叹声。
环前辈凑过去,夸张地比划着花朵的大小,和Honey前辈讨论着哪种颜色的绣球花更漂亮。
春绯和其他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,偶尔弯腰观察花园的周围,并聚在一起聊天。
“我好像注意到你从警察厅出来时心情不是很好,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说说看?”
“咦?镜夜前辈?”
我停下脚步,有些意外地看向身旁的镜夜前辈。
“没什么大事啦......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。”
他推了推眼镜,语气依旧平静: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,不必客气。”
“嗯......”
“虽然一切都真相大白了,可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“为什么心里那股沉甸甸的空洞感却丝毫没有散去,反而像被雨水浸透的棉絮,堵在胸口闷得发慌。”
“明明正义得到了伸张,那些躲藏在暗处的罪恶之手也终于被揪出。”
“可脑海里反复浮现的,却是父亲临终前躺在床上枯槁的面容,是母亲这些年独自支撑家庭时眼角的细纹,是自己无数个夜晚在噩梦中惊醒时的冷汗。”
“9年的时光,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横亘在真相与内心的平静之间。”
“那些被偷走的岁月,被毁掉的人生,真的能随着一句“真相大白”就彻底抹平吗?”
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,秋风卷起几片枯黄的银杏叶,打着旋儿落在脚边。
镜夜前辈静静地看着我,镜片后的目光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他没有急着开口,只是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到脚边的银杏叶。
那叶子边缘已经微微卷曲,金黄的叶面却还留着几分夏日的余温。
他用指尖轻轻拂去叶面上的尘土,声音像被秋水洗过般清澈。
“你看这片叶子,从抽芽到凋零,不过短短一季。”
“可它落在地上,不是结束,明年春天,新的嫩芽又会从同一根枝桠上探出头来。”
他顿了顿,将叶子递到我面前:“被偷走的岁月或许找不回来,但你现在走的每一步,都在为未来的自己铺路。”
“你父亲若在天有灵,看到你如今这样坚强,一定会很欣慰。”
我接过那片银杏叶,指尖触到叶片粗糙的纹理,眼眶忽然有些发热。
“谢谢你,镜夜前辈。”
我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。
“或许......或许我真的该试着放下过去了。”
“不是放下,是带着回忆继续往前走。”
“......”
我握着那片银杏叶站在原地看他。
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了许久的棉絮,好像被秋风悄悄吹散了一角。
心想父亲,母亲,我好像......好像终于找到......可以陪伴我度过余生的人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