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得毫无征兆,像有人在天上撕破了水帘,把一整座城市的灯都浇熄。檀园主楼断电的那一秒,路千岁正抱着膝坐在飘窗上,窗外一道白光划破夜空,紧跟着炸雷滚过屋顶,玻璃震动。她本能地缩进窗帘里,指尖攥住绒布,指骨泛白。黑暗像湿棉被一样压下来,连呼吸都带着潮味。
顾北辰在走廊尽头就听见她急促的抽气声。他举着手机灯,光束掠过走廊,像一柄破开夜色的匕首。门没锁,他推门而入,灯光在地板上扫出一道银线,停在她的脚踝——苍白、纤细,踝骨上还留着白天擦药的淡红。
“路千岁。”
他连名带姓地喊,声音低而稳,像钉子钉在黑暗里。她抬眼,睫毛上挂着碎光,分不清是泪还是雨。雷声再次劈下,她肩膀猛地一抖,手机灯晃过她的脸——血色褪尽,唇色却艳得异常。顾北辰喉结动了动,手机灯啪地倒扣在桌面,光被掐断,屋里只剩雨声。
“怕?”他问,嗓音贴着耳膜。
她没回答,只是把自己蜷得更紧。黑暗里,他的气息先笼过来,木质香混着雨水的冷意,像一堵温热的墙。顾北辰伸手,掌心贴上她后颈,拇指擦过那片冰凉的皮肤,感觉到她脉搏在指尖下狂跳。
第二道雷炸响时,路千岁猛地往前一扑,额头撞上他的锁骨。顾北辰顺势把人抱进怀里,掌心压住她后脑勺,声音落在她发顶:“我在。”
这两个字像开关,她所有紧绷的弦一起崩断,手指揪住他衬衣,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。雨声密集,像无数石子砸在屋顶,她浑身发抖,牙关轻颤。顾北辰低头,唇不经意擦过她耳尖,感觉到那一瞬的灼烫。他本想退开,却听见她极轻地呜咽了一声,像幼兽濒死。
黑暗把一切感官放大。他闻得到她发梢的茉莉香,尝得到她颈侧咸涩的汗,数得清她睫毛扫过自己下巴的次数。第三道雷滚过时,顾北辰忽然低头,准确地找到她的唇——没有犹豫,没有试探,直接覆上去。
路千岁惊喘,唇缝微张,他的舌尖顺势探入,掠过她的齿列,卷走她来不及出口的惊呼。她下意识推他,掌心抵在他胸口,却摸到剧烈的心跳——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。他的手掌滑到她后腰,扣紧,像要把她揉进骨血。唇舌交缠间,她尝到铁锈味,不知是谁咬破了谁。
雨声更狂,闪电劈开窗帘的缝隙,白光在两人紧贴的侧脸上一闪而逝。顾北辰看见她紧闭的眼、颤抖的睫毛,看见自己覆在她腰上的手——指节泛白,青筋暴起。那一刻,他清晰地意识到,名为“占有欲”的野兽终于破笼,齿牙森然。
他退开半寸,呼吸滚烫,抵着她唇瓣哑声问:“还怕?”
路千岁睁眼,黑暗里只看得见他眸底幽暗的火。她摇头,动作极轻,像怕惊动什么。下一瞬,他再次吻上来,比刚才更凶,带着掠夺与安抚的双重意味。她踮脚迎合,手指攀上他后颈,指尖触到雨水打湿的发尾。
雷声渐远,雨势却未停。顾北辰一把抱起她,她的膝盖撞到桌角,疼得吸气,却被他含住下唇吮吻。他把她放在飘窗上,自己挤进她双膝之间,手掌贴着她大腿外侧,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裙灼烧皮肤。
“路千岁。”他贴着她唇,一字一顿,“记住——”
她颤声应:“什么?”
“你在发抖,也只能在我怀里抖。”
话音落下的同时,他吻住她所有未出口的音节。雨幕隔绝了世界,黑暗掩藏了所有失控。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,听见他指腹擦过自己耳廓时粗重的呼吸,听见雨点砸在玻璃上的闷响——所有声音混在一起,汇成一句无声的沦陷。
很久以后,路千岁回忆起这个夜晚,只记得雨声很吵,雷很凶,而顾北辰的吻像深海漩涡,将她连人带魂拖进去,再也浮不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