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众人忙着将墓中散落的明器往包里划拉时，大奎的眼却直勾勾黏在鲁殇王尸身那件金丝玉缕衣上。
贪婪像藤蔓缠得他心口发紧，趁没人留意，他猫着腰凑过去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玉片，就觉一股钻心的麻痒顺着指缝蹿上来——
“啊！”
惨叫声刺破墓道的死寂。众人回头时，只见大奎正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，一道暗紫色的纹路正顺着他的小臂疯长，像毒蛇般爬过脖颈，往脸上蔓延。
他眼球瞪得滚圆，绝望地扫过众人，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哀求：“救我……求求你们……”
换作从前的吴邪，此刻早该跳起来喊着要救人了。
可现在的吴邪，眼底只剩一片淡漠。
他早从三叔那套话听出大奎是别家安插的眼线，平日里蠢蠢欲动的样子本就碍眼，这会儿自寻死路，倒省了他动手。
他瞥了眼在地上抽搐的大奎，转身加快了往包里塞青铜器的动作，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——这些，可都是他和小哥的。
张起灵站在一旁，目光落在吴邪忙碌的侧脸上。
那人贪财的小模样竟有些可爱，他默默想着，之前自己攒下的那些零碎，都被黑瞎子以“代为保管”的名义搜刮走了，回去定要悉数讨回来，说不定能讨吴邪欢心。
至于大奎？自寻死路罢了，不值得分心。
王胖子啧了声，踢开脚边一只陶罐，把一尊玉鼎抱在怀里：“也是个没福气的，这金缕玉衣哪是他能碰的？”
吴三省和潘子对视一眼，脸上浮起几分不忍，却也只能站着不动。这毒来得蹊跷，他们手里的家伙什根本解不了，上前也是白搭。
大奎眼看着众人无动于衷，那道紫纹已爬满半张脸，他忽然咧开嘴，露出狰狞的笑，怨毒的目光直直射向被张起灵护在身后的吴邪——凭什么？
凭什么这毛头小子就能被护得滴水不漏？他嘶吼着扑过去，指甲因毒性发作变得乌黑，直取吴邪面门。
“小心！”张起灵几乎是本能地握住黑金古刀，刀鞘横在吴邪身前。
可就在大奎的手即将撞上刀鞘时，吴邪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，猛地将张起灵往旁边一推，扣动了扳机。
“砰！”
枪声在墓中回荡，大奎应声倒地，紫黑的血从胸口渗出，眼睛还圆睁着，死死盯着吴邪的方向。
死寂——
潘子手里的工兵铲“哐当”掉在地上，吴三省张了张嘴，半天没说出话，最后才艰涩地唤了声：“大……大侄？”
吴邪像是被枪声震懵了，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，眼眶瞬间红透，豆大的泪珠滚下来：“对、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，就带着哭腔扑进张起灵怀里，肩膀止不住地发抖。
张起灵一僵，随即轻轻环住他。怀里的少年身体滚烫，抖得像片秋风里的叶子。
他心中涌起一阵怜惜——这样单纯柔弱的孩子，为了护着自己，竟亲手开了枪。
“没事，”他低声道，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，“他本就活不成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吴邪把脸埋在他颈窝，闷闷地应着。
可没人看见，他埋在布料下的脸阴沉得可怕，眼底翻涌着狠戾——敢动他的小哥？找死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鼻尖萦绕着张起灵身上清冽的气息，这让他瞬间安定下来，环在对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，像要将这人嵌进自己骨血里。
张起灵被勒得微微蹙眉，腰上的力道紧得有些反常……但转念一想，他定是吓坏了，便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。
吴三省在一旁看得直咋舌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这小子刚才开枪时眼神明明很稳，怎么这会儿反倒像只受惊的兔子？
直到出了墓穴，吴邪都蔫蔫的，靠在张起灵身边一言不发。
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天真，多大点事儿？不就是崩了个死人妖？他本就该死，你这叫正当防卫！胖爷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，小哥你多开导开导。”说罢扛着半袋明器溜了。
吴三省想把吴邪拉回家，却被他躲开。
“我要跟小哥走，”吴邪攥着张起灵的衣角，瞪向吴三省，“跟你回去，指不定又怎么算计我！”
“小哥还有自己的事——”
“没事。”张起灵突然开口，目光落在吴邪脸上，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期待。
“听见没？小哥都没说啥！”吴邪立刻接话，像只护食的猫。
最终，吴邪还是跟着张起灵回了他那间简朴的出租屋。
本想拐人去吴山居的，可小哥不愿意，他也只能妥协——反正只要能黏在小哥身边，去哪都行。
在去北京的火车厢里，吴邪脸上的怯懦一扫而空，他从背后轻轻抱住张起灵，下巴抵在对方背上，声音低沉又痴迷：“小哥，以后我护着你。”
张起灵愣了愣，想起刚才吴邪开枪的样子，又想起他扑进自己怀里发抖的模样，只当这是孩子被吓坏后的呓语。
他嗯了一声，心里却默默盘算着：回去得赶紧找黑瞎子把那些宝贝要回来，吴邪好像很喜欢这些，刚好可以哄哄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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